“哎!”
柳敏生怕这不懂事的小儿冲撞了他弟弟,连忙拉住他,“慎郎,这是你小叔叔。”
柳慎不听,叉腰指摘着他老爹:“什麽小叔叔?就是娘说的那个靠女人上位的……他那娘子壮得像头牛,脾气比老虎还大,又老又丑……”
“爹,你不站在我这边,还去帮这样的人说话,你不就是看他当了个劳什子官,就急着拍马屁,要不要脸?!”
这番话说的在场几人脸色青了又白。
那妇人作势去拉,却隐约推波助澜,果真见柳慎气得头顶冒烟,大喊大叫:“狗官!还我小白!”
“……”
柳续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自他少时外出求学,与柳大确实多年未见,可怎的他大哥多麽谨言有礼的一个人,教出这麽个祸害?
还是谢灵犀从他怀中脱身出来,端着猫,似笑非笑,问的却是无关紧要的问题:“这猫,浑身雪白颜色加起来也没一只碗大,你唤他小白?”
柳慎六亲不认:“你是谁?”
“他的姘头?”
谢灵犀:“你猜?”
柳敏哪敢让人真猜,方才已是十分冒犯,更何况面前这位娘子通身华贵典雅,定是出身不凡,他擦了满头汗,岔开话题:“爹娘脚程慢,随後就到,阿续……”
他斟酌着言语,“娘子,要不我们先回屋里喝口茶歇息。”
谢灵犀应了柳大哥躲躲闪闪的目光,颦笑融雪:“自然好。”
于是衆人啓步回屋。
家中已焕然一新,经了柳续的打扫,连房梁处的灰尘都已被扫落,露出红木,立马有燕子筑巢。
谢灵犀坐定了,这玳瑁猫由她抚着,竟不禁酣睡,她轻笑一声:“大哥,我姓谢,名灵犀。”
柳敏知晓了,点头。
又听谢灵犀道:“方才小侄对我和夫君拳脚相加,虽是孩童心性,情有可原,但我着实是被吓到了,那……是否得给我二人一个道歉?”
这是自然。
柳敏并非是看不清是非的人,他想起方才柳慎满嘴污言秽语,头皮都发麻,故提了人出来,厉声道:“还不快与你叔叔婶婶道歉!”
柳慎执拗不肯。
那柳大夫人眼珠子转了一圈,当起和事佬,声音娇软:“当家的,我看这是小孩子不懂事,爱打闹了些。”
“既然都是自家人,误会也解除了,就都随和些,不要斤斤计较了。”
谢灵犀哪看不出来她是何意思,便是说她在家中非长,又不随和,更是斤斤计较,是个毒妇。
她续续笑:“不行。”
茶叶在白瓷杯子中幽幽晃了一圈,柳续盯着柳大夫人,陷入沉思。
他大哥娶了亲,自是好事,可怎的这媳妇,出口便咄咄逼人,像是硬要给灵犀一个下马威似的。
果真这小孩子,也被带的坏透了。
还是不读书的缘故。
柳续思忖一番,虚握着谢灵犀的手,意在安抚,“确实。”
“此事既是贤侄做的不对,夫子说‘知错能改曰善’,慎郎同我夫妻二人道个歉,便算诚心改错了。”
“是,”谢灵犀接上,“我们自然宽宏大量。”
“至于那些莫名污人名声的话,到底是谁教的,大嫂不该给个交代麽?”
她自是不愿吃亏的,忆起在那周家嫂嫂听的招笑谣言,或许便是在此处发迹。
这一听可还得了,莫说那母子二人,柳大脸上也挂不住了。
那小童不肯道歉,屋中看似其乐融融,却实则空气凝固,冷若冰霜。
终于,溶溶月色摇曳,几道身影从堂前挤进门,五色交杂地立在诸人面前。
柳续率先站起,见到阔别许久的双亲,动情道:“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