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犀却浑然不觉似的说下去。
“三年前,殿下引我入宫做公主伴读,诓我救下燕云殿下,如今,又故意将我带去绮楼,掺和进这等祸事……桩桩件件,都为算计。”
谢灵犀气极,诉道:“说什麽结为同盟,借刀杀人的戏码,好玩吗?”
“……”
燕盈沉默半晌,终于啓唇,眸光亮得瘆人,“三娘子说得对——三年前。三年前发生了什麽,或者说……”
见面前的娘子呼吸急促,她勾起艳唇——
“大成元年,究竟发生了什麽?”
大成元年,一切覆灭的开端。谢灵犀不愿回想,闭了闭眼,“你果真是?”
“不。”燕盈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在三年前的今日。”
她梦见五皇子登上皇位,她亲兄长以谋反丶叛逆论处,死在口诛笔伐中,几大世家覆灭,卢家灯枯油尽,成为燕稷的囊中之物。
宫变之日,一介富贵公主,被人悄无声息地吊死在堆满珠宝璎珞的内殿之中。
大梦乍醒,淋漓春汗。不论是真是假,她都当这梦乃是一个……可怖的谶言。
听罢,谢灵犀静了半晌,深吸一口气,猝然道:“伯仁是谁?”
前世公主被人吊死时,她当时在……
燕盈叹道:“记起来了?你瞎了眼帮燕稷筹谋,储君之位丶天子之位,倘若没有谢家,他怎能成事?”
说的不错。
她原以为寻得一处好归所,谁知是万丈深渊,她帮了燕稷,倒成了所谓的“刽子手”,枉死多少条人命。
“确实是瞎了眼。”
谢灵犀道:“我的下场也不是很好,殿下心安了麽?”
燕盈本没有怪她的意思。
只是那则噩梦实在教人胆战心惊,更为骇人的是,梦中的一切如此清晰,血与泪丶痛与悲,宛如亲历!
她通身郁郁不得出,吞声踟躇不言,心中决然,一脚踏入浊水中。
她用馀光瞥了眼立在庭中赏花逗莺的柳续,意味不明笑了声:“柳大人,倒是真教我刮目相看。”
这话听着别扭。
纵使柳续前世做了什麽离经叛道的事情,燕盈人都死了,总不能将罪过赖到他身上去,谢灵犀警惕:“你要做什麽?”
“没什麽,只是想,你们两世修来的缘分,如今结为恩爱夫妻,真教人艳羡。”
“既如此……”
燕盈斟了杯茶,自顾自坐下饮一口,“我倒是很期待,物是人非至今,他若见了燕稷,该是何等的对峙之状。”
晋王?
谢灵犀心道,燕稷莫非也来了?
很快,她便将这个念头抛在脑後,只因霎时间,浑身筋脉与骨血宛如被无数虫蚁噬咬,她疼得叫出声来——“啊……唔!”
难忍之中,打落了一地的碎瓷,谢灵犀跌跪在地上,掌心胡乱摁在瓷片之上,潺潺流血。
她恍然忆起那日的解药,“你丶你给我……吃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