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伸出手,想要碰触她,却又在半空中顿住,最终只是轻轻拂开她额前被泪水黏住的碎发,“别怕。”
就这简单的两个字和那个克制的动作,让许念蕾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彻底崩溃。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冰冷的校服面料下,是他温热的体温和坚实的心跳。这真实的触感,终于将她从那个可怕的噩梦中拉了回来。
陆柏言的身体因为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而僵硬了一瞬,随即,他缓缓擡起手,极其轻柔地丶带着安抚的意味,环住了她颤抖不止的肩膀。
“没事了……没事了……”他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低沉而稳定,像锚一样,定住了她这艘在风暴中几乎倾覆的小船。
地上,许建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陆柏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实质的冰锥,让许建国瞬间噤声,只剩下恐惧的呜咽。
陆柏言没有再理会他,只是轻轻拍了拍许念蕾的背,低声道:“我们走。”
他护着她,绕开地上那个烂泥般的身影,快步走出了这条令人窒息的小巷。
来到有路灯的主干道上,陆柏言才停下脚步。许念蕾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开,仿佛一松手,就会再次坠入黑暗。
“他……他怎麽会……”许念蕾的声音还在发抖。
“我刚好路过。”陆柏言言简意赅,没有多做解释。他怎麽可能告诉她,他是通过匿名渠道,提前得知许建国最近又欠了新的赌债,并且扬言要找她们母女麻烦,所以才不放心地一直暗中关注,今晚更是因为看到她晚归,特意等在了附近。
他看着她还残留着惊惧的苍白小脸,和她微微红肿的手腕(被许建国掐的),胸口一阵闷痛。他知道许建国是个隐患,却没想到他会疯狂到这种地步,在距离家这麽近的地方直接动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个毒瘤,必须彻底清除。
“我送你回去。”陆柏言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许念蕾点了点头,依旧抓着他的衣角。两人沉默地走在寒冷的夜风中,她依偎在他身侧,汲取着他身上传来的丶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
直到看到她家那扇暗红色的铁门,陆柏言才停下脚步。
“进去吧。”他轻声说。
许念蕾擡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路灯下,他的脸庞轮廓清晰,眼神深邃如夜。
“谢谢……”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陆柏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丶她看不懂的情绪:“以後晚上,尽量不要一个人走。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许念蕾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他转身,再次融入夜色,那个挺拔的背影,在此刻的她眼中,如同劈开黑暗的利剑,高大得令人心安,也让她心中某种情感,如同破土的春芽,再也无法抑制地疯狂生长。
她推开家门,王秀芹难得的没有睡,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质问,许念蕾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遇到野狗了,没事。”便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反锁了门。
她靠在门板上,听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脑海里全是陆柏言出现的那一刻,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他沙哑的“别怕”,和他怀抱的温度……
脸颊,後知後觉地,滚烫起来。
而此刻,行走在寒冷夜色中的陆柏言,眼神却冰冷如铁。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喂?是‘刀疤刘’吗?关于许建国……我想,我们可以再谈一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