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花椒树开花的时候,嫩绿色的花朵点缀在枝头,煞是可爱。想到几个月後能摘把青花椒来烧鱼,喜春就馋出了口水。两人选好了靠院墙的位置,褚薇这厢刚把花椒树栽好,准备去水井里打水浇树苗,那厢喜春在花椒树前看它那布满针刺的树干,忽然觉得□□一湿。
喜春摸着自己的肚子,对提水的褚薇道:“褚薇,我……我好像要生了。”
“啊!”褚薇闻言手里的木桶应声而落,桶里的水荡出一个个大大的漩涡飞溅出了桶外。
褚薇的心从没跳得这样快,她上前把喜春一把抱起,快步把人送回了房间。
“喜春,你等我,我马上去找稳婆。”褚薇慌张道。
接着便飞也似的跑出了院门。
一刻钟後稳婆李婆子和王大嫂都到了喜春的卧房里头。褚薇被安排着去烧热水,王大嫂便准备着新生婴儿的用品。
喜春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在活生生地被撕裂,这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痛楚。大颗的汗水染湿了她的头发,她嘴巴大声呼喊着却不能减轻身体的半分痛苦。喜春蓦地想起娘亲,不知道她当年生自己时是否也是这样难受。
“快了,快了,孩子的头快出来了。”李婆子欣喜道。
王大嫂用手巾给喜春擦着汗,鼓励道:“别怕,别怕,大嫂在这里陪你。”
一个时辰後,就在喜春觉得力竭之前,一声响亮的啼哭响彻了整个院落。
李婆子剪完脐带把孩子裹好,笑给对喜春道:“恭喜姜娘子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王大嫂把孩子抱到喜春跟前,笑道:“瞧瞧,这眉眼真是好看,长大一准儿是个大美人。”
褚薇给了二两银子给李婆子,把人送走後才进屋里来看喜春。她在外头听到喜春的痛呼声只觉得害怕,让她想起之前接受杀手训练的时候,那时候她们十几个女孩子在一起,每天打我我打你,完不成管事布置的任务就要遭受酷刑。她最开始不想打人,就总是被管事用带铁刺的鞭子打,那种疼痛她现在都记得。
这生孩子看起来也痛得很,想来跟受刑也没什麽区别。
喜春睡了一觉起来,发现屋中的血腥气已经消失,孩子被襁褓包好安静地睡在她的身边。她看向孩子小小的鼻子和嘴巴,还有那嫩红色的肌肤,觉得心软成了一朵云。这是她的孩子,好小的一个。
“快吃点东西补补气力。”褚薇道。
这会儿已经入夜,王大嫂也回了家,只有褚薇守在喜春的身边。见喜春醒了便从竈上端来一直热着的鸡汤饭,端到她面前看着她吃。
喜春确实腹中空空,接过碗便大口吃了起来。吃完饭给孩子喂过奶後便又睡了过去。
翌日早饭时候,褚薇给喜春端来一碗鸡丝汤面,上面还盖有两个煎蛋。喜春吃着面的时候,褚薇问出了一个问题,“喜春,这孩子叫什麽名字啊?”
喜春扭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低头想了一阵,微笑道:“就叫姜椒。”
“哪个字?”褚薇道,
喜春指向院中,笑道:“花椒的椒,这花椒树刚来我们家她就急着也跟来了,想来跟花椒很有缘分。再来我姓姜,她名椒,这两样都是做菜不可少的调料,我希望她将来会是个口福好,又有才能的小姑娘。”
“姜椒。”褚薇咂摸这个名字,多读几遍倒也挺顺耳的。她起身走到婴儿面前,伸手轻点她的脸颊,笑道:“从此以後,你就叫姜椒咯。”
春去夏至,到了六月初,姜椒已经长成一个粉白团子,褚薇便给她取了一个团团的小名。褚薇在码头上听人说昭王府找人的消息,喜春怕卫峤还能找到她,便甚少出门,只专心在家中带着姜椒,预备等风波过去再开个小店做些营生。
褚薇有些无聊,恰好王大嫂说奇味楼招一个中午跑堂的帮工,褚薇便去应聘上了。一月里头去二十来日,每次就中午两个时辰还包一顿饭,算下来一月能赚个二百文钱的买菜钱。
京城里头,卫峤公务繁忙,日日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到子时才歇下。他不再去云和堂,明初晴来明安堂找他,他也总是避而不见。
卫峤时至今日才觉得自己当时错得太深,他明明对明初晴毫无感情却她视作掌中珍宝,对自己真正喜欢的喜春却当做脚底污泥。事情不该这样,他要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