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既是为了侧妃为何不翻修那朝霞院,要修这明安堂?”赵舆问卫峤道。
卫峤微笑,“本王再也不想和喜春分开,以後她和孩子都和我住在这明安堂里。”
远在堰州的喜春从亲卫那里得到了卫峤的信,“姜娘子,这是王爷给您的亲笔信。”
喜春不想打开,可摸到里头凹凸不平心中有些好奇,最後还是睡前打开了这封信。信封里头的东西叮叮当当掉落在地上,喜春捡起来一看,是那只她当年抛掷在岸边的手镯。
“喜春吾爱,此镯未片刻离身,我待你之情绝非作假,我已与明初晴和离,静待我来堰州娶你为妻。”
喜春对自己说她和卫峤缘分已尽,可如今看到这手镯和卫峤明初晴和离的消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小的窃喜。可是想到之前的种种,她还是无法释怀,她把信和手镯收到衣柜的暗格里头,只要不看到就不会再想起。
卫峤每隔几天都会给喜春写信,喜春看过都放入了那个匣子里头。
第十五封信卫峤告诉她他参加完下个月皇帝的万寿宴就会来堰州找她。
“娘亲,卫叔叔什麽时候回来啊?他说过他很快就会回来找我的。”喜春陪着姜椒睡觉,姜椒问她道。
“团团很喜欢他吗?”喜春问女儿道。
姜椒望着喜春,兴奋道:“是啊,要是卫叔叔是我爹就好了。我想象中的爹爹就是卫叔叔的样子。”
喜春看着女儿的眼中的渴望,她紧闭的心门有一丝的松动,要是卫峤这次真的守约,她也不是不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喜春装作漠不关心,实际上却天天数着日子,可是到了卫峤说的那天,他人却没有再出现,甚至连书信也不再有。
又等三日,喜春把匣子里放的书信全部付之一炬,她就不该对卫峤再抱有希望。
喜春决心要忘记卫峤,隔了几天来给姜椒送糕饼的苗文道却给她带来一个有关卫峤的消息。
“昭王他在皇帝的万寿宴上遇刺身亡。”
“你说什麽?”喜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卫峤怎麽会死?
苗文道看着喜春站不稳要摔倒,赶忙上前扶住她,“这是今日我遇到回乡的昔日同僚所说的,消息应当不会有假。”
苗文道是此前卫峤来堰州才知道他就是当年带走喜春的人,也知道了喜春就是当年坠江而亡的昭王侧妃。他恨卫峤带给喜春的伤害,却也看得出来喜春和卫峤二人之间有着剪不断的牵绊。所以得知此事他第一时间还是过来告诉了喜春。
喜春没有把卫峤死亡的消息告诉姜椒,她只是把卫峤的灵牌摆上了家里祭祀的供桌。
看到那冰冷的灵牌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卫峤联系起来,他能在西北和敌军拼杀五年,却死在一次宫宴之上,她无法相信,她无法接受。可是又不得不信,因为没过几天姜椒就告诉她城隍庙旁的茶馆里头正说着昭王被人刺杀的故事。
大寒那日,堰州城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白天下到晚上,直到把天地全变成一片雪白。院里的衆人都睡着了,只有喜春裹着氅衣站在门口望着还在不知疲倦飘落的雪花。
卫峤死後她才明白一件事情,她从心里就没有忘记过他。她对他的情感早就融入了自己的骨肉当中,他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就算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刻,她其实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只是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三更天的梆子声敲过,喜春擦干脸上的泪水转身回屋,才熄灭蜡烛就听见院外传来几声叩门的声响。
咚——咚——咚——
这声音在风雪声中显得不甚清晰,喜春怕是哪个邻居遇到了急事想要求助,穿好衣裳用火折子点亮了烛台,就拿着烛台踩着淹没脚踝的积雪来到门口开门。
喜春打开院门口中想要询问的话还没有开口就因眼前人的出现而又重新泪湿了眼眶。
风雪里头一身墨色狐皮大氅的卫峤牵着一匹马站在门口。他的发上眉上都是白色的冰雪,他漆黑的眼眸定定凝望着喜春,仿佛在看着这世间唯一的珍宝。
喜春不知道此刻是真实的亦或者只是幻梦。她跨过门槛走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尖伸出手描摹他的眉眼,他浓黑的剑眉冷硬无比,眉毛上的一点雪花融化在她的手里,冰凉的触感提醒她这不是在做梦。
“喜春,我来晚了。”
卫峤充满歉意地对她道。他刚想伸手抱一抱她,下一瞬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朝地上栽去。
“卫峤!”
喜春叫醒了褚薇,将卫峤扶进了她的房间,又顶着风雪去杏春堂叫醒了岳眉。听闻卫峤没死,苗文道和岳眉一起来了棠梨巷。
“他身上的馀毒未清又染上了风寒,现在的身体表面看着还好,内里已经千疮百孔,若不好好医治,恐怕只有几年的寿命了。”岳眉道。
喜春闻言看向床上的卫峤,她转过头拉住岳眉的手,“只要能救他,怎样都可以的,岳姐姐你一定要救他。”
岳眉看着喜春担忧的样子,冲她点点头,“我会尽力的。”
卫峤在第二天下午才醒,睁开眼看到床边是睡过去的喜春,她发丝贴在额头,鼻尖微红,煞是可爱。卫峤想起了他当时从宫里接她回府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照顾自己。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喜春就是他这一辈子的挚爱,如今他明白了。
就在卫峤的手刚刚触摸到喜春脸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甜糯的声音,“卫叔叔,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