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舔牙齿,似是在回甘,老皇帝看着他这个样子神情愈发和蔼:“让你慢慢品你总是不听,糟蹋好茶了。”
萧谛听弯起嘴角,付之一笑。
一旁捏着茶杯闻了闻,还没入嘴的萧奕隅目光灼灼,恨不得要把她盯穿了。
“粗俗。”萧奕隅言简意赅,茶水一口未动,被他放回原处。他看见胞妹本就就心烦意乱,该谈的事情早就商议完了,也就没有留在此处的必要了。
这回说自己还有要事的人就成了萧奕隅。
老皇帝点点头,不忘叮嘱:“太後那边再说吧,你多费心些。”
“是。”
萧奕隅一走,萧谛听也不敢多留,她不是原主,说的越多暴露的越快。
皇帝这次倒是放人的很快,好像这次书房小谈,只是以为父亲关怀女儿,把她招来随意问候几句。
萧谛听知道不是的,出生帝王家,父女亲缘之间,还有更不可忤逆的的君臣关系。
每次来御书房的感受都不怎麽样,萧谛听神情凝重地被宫人引着出门,踏过门槛时,就看见了不远处水渠旁站着的裴闻津。
还是上次的八角亭,不过这次的裴闻津精神抖擞,好整以暇地靠着轩栏,萧谛听依旧让随行的宫人留在原处,自己独自赴约。
裴闻津抽空换了身素色常服,不知道办什麽去了衣摆沾了水渍。
萧谛听凑近,两个气氛融洽,她心情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感谢:“父皇没有过问我其他的,裴大人当真有求必应。”
裴闻津哂笑:“我不过是说殿下随行办案,伤了手,要去淮州找医圣救治而已。”
萧谛听:?
她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了一圈裴闻津,震惊地往後退了两步:“你给我父皇下药了?太医院不是摆设,你……”
她想说这麽鬼扯的理由,皇帝居然能信。
裴闻津装深沉,负手而立高深莫测地回答她:“可以是。”
萧谛听不说话了,脑海里闪过自己读高中时看的狗血小说,什麽《霸道锦衣卫强制爱》,《他权倾朝野》……一阵头脑风暴後,故事的雏形在她脑海里成型。
大多都是什麽皇帝年老无用,作为天子近臣野心昭昭——
裴闻津像是能读心,在她思绪快飘到大西北的时候及时拽住:“想什麽呢,眼神都呆滞了。”
萧谛听暗戳戳地敲打他:“看不出来,真是辛苦你了。”
“那是自然,殿下被关禁闭以後,大理寺压了不少卷宗,大理寺卿林大人非常思念您,卑职不过是借林大人的手,借力打力而已。”
“那你又是怎麽同我父皇解释我出宫的事情的?”萧谛听不放心,旁的也得同裴闻津聊清楚统一口径,免得哪天露馅。
裴闻津故作惊讶:“殿下难道不是昨日清早去大理寺翻看卷宗,半夜随林大人他们去京口查案了吗?”
京口是上京下江南最近的一处渡口,萧谛听听他信口胡诌,脸不红心不跳,仿佛昨日她当真如指挥使所言,内心惊叹不已。
果然这御前红人就是好啊,说什麽皇帝就信什麽。当真是大腿一件,萧谛听看裴闻津整个人都顺眼起来。
该问的都问完了,萧谛听心满意足地准备提了裙子走人,裴闻津赶忙拦下她。
萧谛听还是不习惯和此人离得太近,不着痕迹地躲了点,她凤眼一擡:“还有事?”
裴闻津恭敬抱拳:“替您遮掩牵扯进了大理寺卿,林大人说您别光顾着忙淮州的案子,也得专注自身才是。”
“什麽意思?”
在她这句疑问抛出之後,同样的地点,裴闻津要笑不笑地从怀里再顺出两份文书:“林大人托卑职代传,江州的案子,殿下莫要忘了。”
萧谛听:……
她现在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皇帝压着那边臣子对公主的质控一直没什麽反应,对公主忌惮但从未处罚过她什麽,不一定是只看在太後的面子上……
最主要的原因是公主从来不是花架子,她除了这层身份,还是一位官员,手底下有实绩。
她的表字,怕不就是这麽来的。
此番出行,当皇帝的面说是去江州要盐铁营收的账目,江州毗邻淮州,只要出了上京,她去哪里都没人管的着。
萧谛听绝望的叹了口气,合着就是她出差这一次,既要查淮州的案子,还得打点明白江州呗。
大靖第一牛马公主,名不虚传。
还没开始她就感动疲倦了,对上幸灾乐祸地裴闻津也没什麽好脸色了。
“那真是谢谢裴大人了。”
“卑职份内之事。”
萧谛听咬牙切齿:“……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