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世家大族们约定俗成的规矩,普通出身的探花郎并不知晓此中门道,以为自己就此该要平步青云了。
眼见晋升无望,探花郎回府後大闹了一场。
小姐无法理解,答应入赘就是甘愿用仕途换取荣华富贵,怎麽却又开始抱怨起自己怀才不遇。
最终,夫妻还是离了心,一段佳缘沦为怨偶。
“既要又要的,天上还能有免费的馅饼掉,张口就要落嘴中。”王逍瑶愤愤不平,“贪心不足蛇吞象,他怀才不遇,夫人还遇人不淑呢”
绿漪义愤填膺:“谁说不是!”
本是为了进商会,要好好招待贵夫人。这番相处下来,已完全为夫人的气度与良善折服。
王盼儿拍拍胸脯:“夫人即是出门散心,有缘来我这儿,我管饱给夫人养好了,那些糟心男人,去他的罢!”
贵夫人散了些郁气,心中好受许多,看着王盼儿信誓旦旦的样子,被逗笑。
绿漪道:“夫人此次前来,不完全是为了散心。姑爷本就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主要是我家大公子奉命出行,生死未卜,夫人捱不住,才出门……。”
红绡轻咳两声,微蹙眉头看向绿漪。
“不妨事,二位东家人品,我信得过。”夫人道,“我儿已无恙,回程途中,可尽兴游玩了。”
上京出身,儿子赴命出行,生死未卜,如今已安然无恙。
一个巧合可以说是偶然,这麽多个巧合,还相信偶然就说不过去了。
王盼儿抓到关键词,大起胆子打量贵夫人五官,果不其然,与沐川有六七分相像。
难怪眼熟面善,觉得夫人矜贵温柔,像慈爱的母亲。
这西厢房,竟意外住进了真主人。
她一时不知该羡慕谁,是沐川有个温柔善良的好娘亲,还是夫人有个清爽纯净的好儿子。
酒足饭饱一通闹,夫人很快乏了,被绿漪红绡掺着回了西厢房。
微醺後的一觉,贵夫人睡的极好,就是次日醒来,额头隐隐作痛。
绿漪打了一盆热水,红绡端着一碗汤水进房:“这是二东家怕夫人头疼,一早起来熬的醒酒汤。”
昨日有些失态,叫小辈担心起自己来了,贵夫人有些窘迫:“让两位东家见笑了。”
“她们没笑话夫人。”绿漪将牙刷与牙粉递给贵夫人,“都在心疼夫人所托非人。”
贵夫人漱完口,又就着热好的绵巾净了面,好笑道:“两个小丫头片子,早早被迫离家闯荡,还心疼起我来了。”
绿漪不依不挠:“她们都能心疼夫人,只有姑爷,脸上长了对鱼目珠子。”
夫人不计较小丫鬟口无遮拦,只觉她们率真可爱:“好啦,我们绿漪不要生气,往後日子还长呢,像两位小东家一样,没男人也活的风生水起来。”
然後由着她俩梳洗打扮用了早膳後,踏足出了房门。
王盼儿和王逍瑶正在饭厅与竈房中间的小柴院中洗洗刷刷,见着贵夫人过来,热情地打招呼:“夫人今日气色不错。”
各色的碟子小菜篓在姐妹俩身边堆了一圈,每个菜品数量不多,种类颇为丰富,贵夫人没见过这阵仗,好奇道;“你们这是准备做什麽?”
“我在樱花林摆茶肆的那位好友,尤其钟爱麻辣火锅,他与夫人一样,是上京人,想着让夫人也试试。”
“哦?”提到沐川,夫人果然来了兴致。她直直探向王盼儿的瞳仁,王盼儿没有闪躲,两人视线相对。
这双眼睛中有不符合年龄的通透,瞳光极亮,澄澈明艳,透着的一丝狡黠之气也完全不令人讨厌。
贵夫人心下了然,眼前的女郎很可能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即同是上京人,口味大抵相似,我便拭目以待了。”
王盼儿莞尔一笑。
吃火锅,可讲不得上京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贵夫人郁结,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官。
她抛出儿子喜欢的诱饵,和蔼的母亲自会上鈎。
昨日饮酒失态,说明夫人并不如同她表面一般循规蹈矩。她想着借用火锅,放大贵夫人的“本我”感受,
毕竟火锅大家都很爱,王逍瑶这个一直没能适应麻辣的锅底,逢吃必肿嘴的人,搭配着鸳鸯锅的番茄汤底解辣,也次次大快朵颐。
除了番茄锅,还有个解辣的神器——珍珠奶茶。小小一杯饮子,已经成了王逍瑶火锅的标配。
王盼儿先是将红糖倒入水中化开,水开後立刻倒入木薯淀粉,再快速地将它们搅成面团。面团揪成小粒後搓圆,就可以下入开水中,焖煮半刻钟,筋道弹牙珍珠就做好了。
王逍瑶起了一个小炉,熬煮奶茶。奶茶是王盼儿教的,先炒砂糖和茶叶,再加入等比例的水和牛奶。
珍珠奶茶除了食材本身,还有一个重要的工具——芦苇做的吸管,一颗颗小珍珠顺着吸管进入口腔,在唇齿中搅动,伴随着牛奶的浓郁丝滑,爽的浑身毛孔都要全部张开。
珍珠奶茶完成後,王盼儿就要添柴上火,开始轻车熟路翻炒底料。
贵妇人眼巴巴看着王盼儿轻车熟路地挥舞锅铲。
牛油在锅中滋啦化开,各色辣椒与花椒等香料下锅,噼里啪啦地迸发出浓烈的辛香。当油汤变红冒泡时,整个小院都弥漫着这锅底料独有的风味。
向来远庖厨的贵夫人与丫鬟都呆了。
绿漪感叹:“二位东家干活可真麻利!”
红绡补充:“见惯了久居深闺的高门贵女和我们这般循规蹈矩的婢使,王东家这举手投足见,生气勃勃的样子,真是让人心驰神往。”
“难怪喜欢。”夫人嘀咕着轻笑一声,然後撵着两个丫鬟去帮忙,“这五花八门的食材,你们且跟着二位东家一起准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