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火攻心,失态大喊:“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沐川起了范,很明显是要来挫苏凌昭锐气的意思。
一旁的官兵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知从哪儿拖了一张椅子给沐川。
连孙明远也一脸看戏的表情凑近了些,来瞧这个高冷了二十多年的表侄,端出了正宫做派。
“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沐川指了指自己,又问周围的人道,“你们说说,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官兵老实回答:“公子是圣上最信任的人之一,来晋州就是帮圣上调查私铁一案。”
苏凌昭的脸色僵住,连苏员外苏世襄都转过头,盯上来。他打量沐川良久,气从心起:“是你,你没死!”
“我当然不命该绝。”沐川单手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侧倾身体,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仅如此,你追杀我两次,都是盼儿救的,我与盼儿能修成正果,可离不开苏员外的牵线搭桥。”
言罢,苏员外呲目欲裂,他忽地冲到囚车木栏杆前:“我不会放过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成功激怒苏员外,沐川心情很好。他又冲着苏凌昭的方向,擡起袖子,遮住了下半张脸:“你爹认出了我,你认出来了麽?”
苏凌昭愤怒的目光僵住,眼珠几乎都要迸出眼眶,他想骂,却发现整张脸都因为扭曲抽搐了起来,嘴巴张合数次,挤出了几个破破碎额的音节:“你是……琴……女……”
沐川放下袖子,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盼儿可从来没喜欢过你,她接近你,就是为了帮我收集线索。”
苏凌昭卸了力,瘫坐在囚车里。苏世襄还在破防地狗叫:“你们不要太得意,你以为把我抓了就万事大吉了麽!北狄不会放过你们!”
“北狄?”沐川的神色暗了下来,“原来不止私铁与朝中大员勾结,竟还有通敌叛国的罪证。”
他唤来不远处看戏的孙明远:“表舅,你可听清楚了?在场的,可都是人证。”
孙明远小跑着到几人跟前,笑的眼睛都成了缝:“嗐!这一桩桩一件件,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钦差大臣的底细和家世,苏世襄查了个一清二楚。
沐川称呼他表舅,又姓沐,苏世襄像是想到了什麽,面露惊恐,也如同苏凌昭一般歇了菜,“咚”地一声双膝跪地,倒在了囚车中。
见苏氏父子纷纷崩溃,沐川轻蔑一笑:“你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那我就让你们当个明白鬼吧。”
他起身,把椅子向苏世襄的方向拉了拉,然後重新坐下,睥睨着囚车内的二人:“起初只是怀疑你们,我在大安镇前脚被追杀,後脚就有暗哨到处盯梢,区区一个商会,做不到吧。”
沐川又把视线转向了赵知府:“所以,你也纳入了我们的怀疑范围。次日你们立即加强矿场的布防,可谓此地无银。”
“至于保护伞,也要感谢苏二公子慷慨,竟舍得将云锦送出手。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许是认不出云锦,更别提知道云锦産于织造司,是圣上的御赐之物吧。圣上赏赐皆有名册,我回京後必会好好查看,揪出你们幕後的黑手来。”
他越说,笑的越是灿烂:“还有盼儿,盼儿是受我所托,才入你们流云商会。苏二公子是有些姿色,但不论家世丶长相,亦或是我最不看重的金银财帛,我这珠玉在前,瓦石如何入眼?你们算计盼儿入狱时,可曾想过,那些被她过目的账册,都被誊抄出来作为定罪的供证了呢。苏二公子莫要再说什麽庚帖丶定亲这类惹人发笑的话了。”
“毕竟她给你们的八字都是假的。”沐川顿了顿,忽的溢出溢出一丝娇羞,“而我与盼儿成婚这件事,还是她主动与我提出的。”
孙明远:“……”
沐川一通乱杀,让苏氏父子与赵知府彻底哑火,通通如丧考妣般垂下了脑袋。
他大获全胜,轻哼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指挥一旁的官兵道:“他们再吵吵就直接抽吧,别再通秉我们了,通敌卖国之辈,没什麽刑受不得。盼儿闷的难受,我还要去给她扇风呢。”
孙明远牙酸地跟在他身旁:“你怎麽变这样了。”
“哪样?”
“就……诶……”孙明远一下子词穷,憋的大了舌头,“就令人相当不自在。”
沐川轻轻瞟了他一眼:“那是你。”
孙明远想起曾今他那副清高孤傲的劲头,忍不住抖了抖爬满一身的鸡皮疙瘩:“啧,那些对你趋之若鹜的贵女,真不知要做何感想。”
沐川丝毫不将无关人等放在心上:“爱做何就做何感想,与我有甚关系。”
沐川加快步伐,摇着扇子,很快就走回王盼儿身旁去了。
茶肆的夥计帮着热好了官兵们随身带着的饼子,沐川回来,王盼儿顺手递了一个过去。
沐川扯下一小块嚼巴了两口,皱起了脸。
王盼儿看着他食不下咽的样子道:“你也受不了了吧。”
沐川叹气:“夏日食物易腐,只能带着这样拉嗓子的干粮。想到马上就要进京,确实难以入口了。”
谁说不是,王盼儿也宁愿饿着等大餐,不想再吃这令人腮帮子酸麻的馕饼了。
她朝着沐川开牌子:“那回去後,从你家冰库中捞点冰出来,我想吃冰饮了!”
沐川忙不叠地点头:“感情好,跟着你,有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