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之下她擡手猛地抱住心云,胳膊一收晃了又晃,直晃得这丫头以为小姐穷疯了要谋财害命。
既然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那她一定要好好珍惜身边人,绝不要再被外头的野花迷了眼。
她沐毓露发誓,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心云啊……”
松手放开心云,沐毓露无比沧桑地望向窗户:“屋外可有光?”
“小姐,屋外阳光正好。”心云见不得沐毓露这副矫情兮兮的样子,起身拉开帘子推开窗户,璀璨阳光霎时涌了进来,洋洋洒洒铺满一地。
沐毓露险些被这阳光闪瞎了眼,眯了眯眼睛,又恋恋不舍地睁开,近乎呆滞地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已有多少年,她不曾见过光明。
这令人窒息的自由啊,只有失去过,才会明白——
它比劳什子爱情珍贵多了好吗!
沐毓露掀开被子从床上跃起:“心云,快来替我更衣!”
心云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挪了过来。
什麽嘛,晕死过去一回,小姐怎麽变得一惊一乍疯疯癫癫的,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嘟嘟囔囔地替小姐更着衣,心云忽地想起她家小姐中道崩殂尚未完成的计划,于是擡起头诧异地望着沐毓露:“小姐,更衣去哪里?你不自尽啦?”
“自尽?疯了才自尽!”沐毓露嫌心云动作慢,一把扯过衣带,三下五除二随意一绑,拔腿就向外跑。
趁现在天还没黑,穆衾寒尚未出没,她要赶紧出门感受一下自由的味道。
否则等到天晚了庙会开始了穆衾寒出来了,她就只能缩在屋里头嗑瓜子了。
没错,这辈子洗心革面的沐毓露,再也不要制造各种机会“偶遇”穆衾寒。
恰恰相反,她要让这一世的人生与穆衾寒彻底绝缘!
穿着一身新衣裳,戴着面纱出了门,沐毓露走得雄赳赳气昂昂。
可怜心云有苦说不出,望着沐毓露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小姐,心云好像拿错了,这身衣服好像不是你的……”
此刻沐毓露穿着的这一身儿水绿色长衫像是将春溪裁成了帛,又揉了几分鸭蛋青进去,行走时裙摆柔软得像春水漾开了一汪汪涟漪。
如此上乘的料子,这般精致的设计,必是在京城最好的成衣店定制的,沐毓露虽为沐府的嫡长女,却是家主沐玉罡最不喜欢的一个女儿,她哪里能有这麽多钱财定制这样高级的成衣?
心云越想越後怕:“这衣裳怕不是二小姐或者三小姐为庙会定制的成衣,我们还是赶紧还回去吧?”
“我知道呀。”却见沐毓露一边撩起面纱啃馅饼,一边很认真地点头:“我知道这衣裳不是我的。”
她当然知道这身衣裳不是她的。
这是前世她的庶妹沐星子给她准备的“惊喜”。
上一世也是在庙会即将开始的这一日,沐星子哄骗着她穿上这身新衣,结果转头就可怜巴巴地跑到父亲那里去告状,惹得父亲对她好一通质问。
上辈子的沐毓露是有些傻的,非要当着父亲的面同那个只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的庶妹争辩,结果本就厌烦她的父亲更加厌烦她了,让小厮将她拉下去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打。
真真没意思。
在穆衾寒手底下死过去又活过来的她现在完全看不上沐星子的那些小手段。
“心云,我是个傻的,你也是个傻的,沐星子的人都安排到了我们院子里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身衣裳塞了进来,你居然都不知道。”
听见沐毓露这样说,心云吓得一个激灵,正准备低头向主子道歉,却听沐毓露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她乐意,我便也就收下,这身衣裳就当沐星子孝敬她姐姐我了。”
心云听着听着不由将小脸皱成了一团:“可是小姐,你穿了她的衣裳,她肯定是要到老爷那里去告状的,到时候老爷又要责怪你了。”
沐毓露冷笑一声:“再贵重也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他能把我怎麽样?”
上一世她在沐府日子过得不好,便是因为她爹不疼娘不爱,偏偏还眼巴巴地渴求着那份虚妄的爱。
所以她才会在府中做小伏低,无比在意自己在爹娘眼中是怎样一个形象,所以她才会因为得不到父母的眷顾,转而将这一份希望寄托在了穆衾寒身上。
却不知穆衾寒的爱比她父母的更加虚妄。
皱了皱眉,沐毓露轻轻啧了一声。
好端端的怎麽又想起这个人。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将穆衾寒的身影从自己脑海里甩出去:“沐星子要告状就去告,父亲要生气便生气,总归他不能因为一件衣裳就杀了我,总归这衣裳是穿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