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玉罡听她说得有理有据,竟一时无法反驳。
本来他想要带沐毓露去山庄,只是为了增加一点成为皇亲国戚的概率而已。
可是听了沐毓露的话,再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病中的尊容,忽然间觉得她这个概率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且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倘若不仅没有引诱到穆衾寒,反而冲撞了这位贵客,岂不是得不偿失?
亏本的买卖他沐玉罡从来不做。
沉吟着点了点头,他不再强求。
沐毓露刚在心里松了口气,下一秒又听见沐玉罡问道:“不过小露,你以前不是总闹着要见穆王爷麽?怎麽现在有机会了,你反而不愿意去了?”
沐毓露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飞速地转了起来。
重生之後她有意避开穆衾寒,避免沾染导致前世悲剧的一切因果,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自己,却还是让沐玉罡看出了反常。
在她实现心里盘算的计划之前,在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之前,她不能让沐玉罡瞧出异常。
沐毓露擡手佯装抹泪,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父亲,不瞒您说,女儿这段时间内心十分煎熬,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沐玉罡一副为女儿解忧的贴心模样,支起耳朵往前凑了凑:“何事煎熬,说来听听?”
沐毓露又抹了一把眼泪:“穆王爷的确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模样可人身材又好,因此女儿见之不忘,从前总是闹着想嫁给他。但是父亲,您是男人,府里也三妻四妾的,一定能够理解女儿的心情。这意中人嘛其实未必只能是一种类型,白月光与朱砂痣也是各有各的味道……”
沐玉罡听得满脸黑线:“说重点。”
沐毓露轻轻咳了一声:“穆王爷就像那天上的白月光,我确实是喜爱的,但这段时间我又遇着了一个朱砂痣,父亲您不知道,那人的模样竟然生得比穆王爷还漂亮,身段儿比穆王爷还好……”
沐玉罡实在是有点忍不了,咬着牙再一次提醒沐毓露:“说重点。”
沐毓露这才道:“可惜我是女儿身,不像父亲一样可以三妻四妾。要是我也能三夫四妾的就好了,此刻我也就不必如此煎熬了。”
说着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穆王爷我自然是挺喜欢的,但是那朱砂痣女儿也着实是放不下。所以这段时间我有意避开王爷,若是最终我选择了朱砂痣,岂不是白白招惹王爷,令他伤心?”
沐玉罡都快气吐了。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沐毓露的鼻子点了半天,甚至忘记了问她口中的朱砂痣到底是谁:“成何体统?你简直是成何体统!”
他急得在屋子里转圈:“我怎麽没看出来你有这麽大志向呢?一个穆王爷还不够,你还想要那什麽朱砂痣?我看你是长了个猪脑子!”
他显然还想说些什麽,但是被沐毓露气得语言系统失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组织语言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沐毓露一眼,拂袖转身准备离去:“现在看来你姨娘说得没错,你怕不是把脑子折腾坏了,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不许再跑出去冲撞了人。”
沐毓露做戏做全套,仍旧是一副纠结难安的模样,委屈巴巴地目送着沐玉罡离去。
然而沐玉罡才走了两步,刚行至门前,又猛地转过身来,一脸狐疑地盯着沐毓露。
沐毓露不动声色地回望着他:“父亲还有什麽要嘱咐的?”
沐玉罡开口问她:“你方才翻来覆去说什麽三妻四妾,不是在指桑骂槐,嘲讽你老子吧?”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什麽,脸上狐疑之色更重:“还有,刚才你说沐府宠妾灭妻,这话是谁教你的?”
沐毓露一脸心虚,目光躲闪,不敢与沐玉罡对视,为自己辩解道:“这都是我从话本子里听来的,况且方才女儿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口不择言,并非真的说您宠妾灭妻来着……”
沐毓露的反应正好坐实了沐玉罡心中的猜测,他当即阴沉着脸道:“在你爹面前还不肯说实话?我问你,这些话是不是昭氏教你的?”
沐毓露连忙否认:“怎麽会呢,母亲一向嫌弃女儿吵闹,连每日的请安都免了,平时也不许我到她跟前去伺候,我一个月都未必见得着母亲一面,哪里有机会听她跟我说这些。”
沐玉罡连声冷笑:“你也不必替她遮掩,她是你母亲,何曾尽到过一个母亲的责任?将好好一个女儿养成你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想起自己此番并非来讨伐沐毓露的,于是将话题转了回来:“这些话既然不是听昭氏说的,那你是从何听来的?一五一十给我讲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