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衾寒望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冷峻,便在他要开口说话时,一个小丫头在门外道:“啓禀王爷,柳姑娘让我来提醒您,现在是吃药的时辰了。”
穆衾寒这才作罢,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一句:“阿柳我一定会娶,但你也别想离开这里。”
然後便拂袖转身离去。
待穆衾寒离开後,檀香才哆哆嗦嗦地从门外挪了进来,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一把扶住沐毓露:“王妃,您丶您……”
支支吾吾了半天她也没说出什麽话来,但沐毓露心中清楚,她是很震惊自己怎麽敢这样同穆衾寒说话。
方才她的确是气得狠了,直到现在才慢慢缓了过来,在檀香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坐回了椅子上。
命运的确在按照原本的轨迹向前走,穆衾寒对柳闻霜情根深种,执意要娶她入府,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摆明了不会放过自己。
刚才穆衾寒说她身为王妃之尊就应该尽到王妃之责时的神情和语气,让她恍惚间看见了沐玉罡的身影,也是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就体会到了沐昭氏的感受。
以前在沐府的时候,连她都时不时听见沐玉罡说这番话,何况是身为正主的沐昭氏。
日日听见自己的夫君用这样的言语指责自己,还时不时拿另一人的温柔贤淑与自己的无能做比较,是个人都会疯。
只不过她与沐昭氏还是有区别的,区别就在于她不爱穆衾寒,她没有像母亲一样将夫君视为自己的天。
这一刻她突然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在穆衾寒无数次攻势下保持理智,没有再如上一世那般被他的一个眼神就攻陷。
还好她不爱他,否则听见穆衾寒方才那番话後,她当场就得发疯。
此後两个月,穆王府里热闹非常,总管张罗着王爷娶亲的事宜,每日都有不少人进进出出,有来布置王府的,有来准备吃食的,还有来为柳闻霜量体裁衣的。
相比较之下,沐毓露的院子就显得更加寂静,每日除了檀香进出伺候,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
府里关于沐毓露失宠,马上就要被柳闻霜取代的传言更加甚嚣尘上,以前穆衾寒听见这些话还会责罚在背後嚼舌根的下人,自从前次同沐毓露大吵一架之後,他便也懒得管了。
如今沐毓露在王府的日子称得上凄凉,也就是空有一个王妃的名号,府中下人不至于苛待她也就是了。
转眼间凛冬已至,天气太冷,园子里的花草都枯萎了,光秃秃的没什麽看头,沐毓露反而起了兴致,每天都要到花园里去逛一圈。
檀香在一旁陪着她,对沐毓露的行为感到不解:“王妃,这园子里的花草树木到了春夏时节才好看呢,现在都是些枯枝败叶,奴婢觉得没什麽看头。”
沐毓露擡手抚上一截枯枝,一边摩挲着光滑的枝桠,一边对檀香说道:“每次看到那些开得正盛的花儿,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总害怕时间流逝,觉得它们迟早都要枯萎,于是看到满树的繁花也就开心不起来了。”
她擡步继续向前走,“可是此刻看到这些枯败的花树,我心里清楚再过几个月它们就会重新盛放,眼前的枯败只是一时的,很快就会到百花盛开的春天了。这样子想着,我的心里也觉得踏实了许多。”
檀香跟在沐毓露的身後走着,眼里泛起心疼,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後道:“王妃这是太寂寞了,这段时间王爷都陪着柳姑娘,府里的那些下人也总是不见人影,看到您的院子居然都绕着走……”
说到这里她鼓起勇气道:“您要不去同王爷服个软?只要王爷如从前那般待您,府里的那些下人也就不敢怠慢您了。”
沐毓露没有说话,她在一个破败的院子前站定,怔怔地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檀香,这是什麽地方?”
檀香望了一眼院子的方向,“这个院子在我来之前就废弃了,我也不知道它是做什麽的。”
沐毓露深吸了口气,望着那间废弃在枯败的园林角落的小院子,霎时间觉得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