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喜欢看沐毓露为他忙前忙後的样子,尽管有时候她反而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他也照样乐在其中。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月,眼见王爷都没有多说什麽,摆明了宠着她,王府里的人便也不再多嘴,事事都顺着沐毓露来。
在穆衾寒的纵容下,她对“照顾”他这件事更有兴致了,几乎日日都往王府外面跑,不是去酒楼里研究新的菜品做给他吃,就是跑到成衣店说是要亲自帮他研究衣服的花样。
穆衾寒倒也不拘着她,有时候她同他抱怨那些侍卫跟得太紧,她都没办法自由行动,他还会命那些侍卫同她保持距离,到了後来甚至主动裁撤了一些外出随行的人。
王府的日子眼看着逐渐其乐融融了起来。
到了过年的时候,穆衾寒同沐毓露和柳闻霜一起吃了顿家宴,席间两人相处得还算是和谐,仿佛之前沐毓露推柳闻霜下水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春节过後,元宵节前,穆衾寒如他之前所言那般同柳闻霜成亲了。
这一次的婚宴依旧举行得很热闹,并且过程顺利,现场没有任何突发状况。
至少没有人突然冒出来抢亲。
穆衾寒与柳闻霜成婚当晚,沐毓露一个人在花园那间废弃的院子跟前站了一晚上,硬生生把自己冻得感染了风寒,第二天虚弱地躺在床上,连地都下不了。
之前她坠湖之後几天没有吃饭,身子本就虚弱,好容易才调理成如今这个样子,转眼又倒下了。
穆衾寒心急如焚,成婚後只陪了柳闻霜一天,其馀的时间都用来照顾沐毓露了。
这日又下了一场大雪,天气不好,对沐毓露养病也很不利,穆衾寒才下了早朝就匆匆忙忙赶回她的院子,亲自喂她喝药。
沐毓露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的风寒分明已经好了大半,烧却怎麽也退不下去,此刻裹着两床被子还觉得冷,又命人在屋角点了两个火炉。
穆衾寒望了一眼那两个火炉,一边喂药一边对她道:“还记得之前在沐府照顾你,我也让人在屋角点了两个这样的火炉。”
沐毓露一边咳嗽一边擡眼望他,如今她看他的眼神又恢复了那日的温柔,眼中满含爱慕之意:“那日在王府的花园坠入湖里的时候,我也突然想到了这个。”
“所以後来我才想明白,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我也想好好照顾你一次。”她依偎在穆衾寒的胳膊上,一边说话一边将他手中的汤勺按了回去,“太苦了,我不想喝。”
穆衾寒哑然失笑:“这麽大的人了,还怕苦不肯喝药?”
沐毓露将头别到一边去,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一点鼻音:“可这药实在也太苦了,比我从前喝过的所有药加起来都苦。”
穆衾寒哄她:“不喝药怎麽能好起来?你看你还发着烧。乖乖喝药,喝了药之後我命人去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沐毓露还是不肯喝,耍赖地把头埋进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滚烫的脸:“不要,实在太苦了,我真的喝不下,你就算把全京城的糖葫芦都给我买来我也喝不下。”
她这般胡搅蛮缠,穆衾寒倒也没生气,而是很有耐心地继续哄她:“那这样好不好,你只要乖乖喝药,就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不管什麽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沐毓露听罢感兴趣地眨了眨眼睛,偷偷掀起一点眼睫,从被沿的缝隙里觑他,“真的?不管我提什麽要求你都可以满足?”
穆衾寒学着她的样子歪着脑袋看她:“在朱雀国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你尽管提。”
机会来了!
这可不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沐毓露一下子从被子里跳出来:“我想参加京城的元宵灯会!”
她抓住穆衾寒的胳膊,讨好地晃了晃,可怜巴巴地道:“去年的庙会我被罚禁足,都没有机会参加,今年的灯会我不想再错过了。”
穆衾寒凝视着她,眼中含着笑意,与他对视的一瞬间沐毓露突然有些恍惚。
此刻他的眼睛比烛火还要明亮,目光比窗外的雪更加柔和,这样的眼神她曾经在三州堇璱的眼睛里也看到过。
她以为这样的眼神已经称得上深情了,可一个人是怎麽做到用这样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的同时,心里还分了一块地方留给另一个人?
一个人真的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她不理解。
穆衾寒自然将她这一瞬的恍惚也收入了眸底,他还以为她是看自己看得愣了神,擡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就提一个这麽简单的要求?可不要浪费了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