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江晚晚合上笔记本电脑,把u盘拔出来,指尖在金属外壳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她没起身,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眼三秒,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清亮。
她知道今天董事会会生什么。
江叔父不会只动股权。他要毁她的形象。
果不其然,九点整,会议室大门关上,江叔父端着咖啡杯走进来,皮鞋踩得地板响。他在主位前站定,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江晚晚身上。
“我有个提议。”他说,“关于e项目主导权的临时调整。”
没人说话。
江晚晚坐得笔直,手指搭在桌沿,不动声色。
“晚晚最近精力分散。”江叔父语气平和,却字字带刺,“听说她天天泡在江南小镇,不是喝茶就是……研究什么缂丝?一个投行高管,沉迷手工艺,传出去像话吗?”
有人低头翻文件,有人假装咳嗽。
“这不仅是个人爱好问题。”他继续说,“更是职业态度的问题。我们做的是资本运作,不是非遗传承。她这样下去,会影响整个团队的专业性判断。”
一位年长董事皱眉:“宏志,这话有点重了吧?”
“重?”江叔父冷笑,“她上个月去了四趟苏州,报销单上写的是‘市场调研’,实际呢?跟几个老绣娘喝茶聊天,拍短视频朋友圈。你们去看看她主页,最新一条是教人怎么穿梭子——这不是闹笑话吗?”
江晚晚依旧没动。
但她心里清楚,这些话早就在预料之中。昨晚她补上的最后一行字,不是应对资金稀释,而是启动缂丝项目的紧急备案。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所以我的建议是,暂停她对核心项目的决策权。”江叔父说完,环视一圈,“至少等她把心思收回来。”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然后,江晚晚站了起来。
动作不急不缓,像是早就准备好台词。
她走到投影仪前,插上u盘,点击播放。
大屏幕亮起,标题出现:《“经纬之间”——缂丝非遗商业化白皮书》。
下面一行小字:预计三年内实现品牌估值增长,年均净利润率达。
全场一静。
江叔父脸色微变。
江晚晚开口:“各位董事,我想先回答一个问题——什么叫不务正业?”
她顿了顿,声音平稳:“如果一门手艺能带来真实收益,算不算主业?”
她翻到下一页,是一组数据对比图。左边是集团现有轻奢线近三年营收增长率,曲线平缓;右边是缂丝联名款的市场测试反馈,直接冲上溢价空间。
“这不是兴趣,是商业机会。”她说,“我已经拿到三家国际奢侈品牌的初步合作意向书,其中一家愿意出预付款五百万欧元,前提是江氏作为唯一中方技术合作方。”
有人开始记笔记。
江晚晚继续往下翻。第三页是供应链整合方案,第四页是年轻消费者画像分析,第五页……
是财务模型。
复杂的现金流预测表,分季度拆解成本、营销投入、授权分成比例。结构清晰,逻辑严密,连最挑剔的风险控制董事都忍不住点头。
“这个模型……谁做的?”有人问。
江晚晚看了眼手机角落弹出的消息提示,没点开,只说:“专业团队支持。”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份模型是罗坤明凌晨三点给她的。他还附了一句:“别让他们觉得你在玩情怀,要用钱说话。”
现在,钱正在替她说话。
江晚晚走到长桌中央,面对江叔父:“您说我荒废主业。那请问,创造新利润增长点,是不是主业?提升品牌文化价值,是不是主业?打破外资垄断高端工艺市场的格局,是不是主业?”
她语不快,但每一句都像钉子,稳准狠地敲进桌面。
“如果您觉得学一门手艺是浪费时间,那我建议您也去试试。”她微微一笑,“毕竟,亲手做过的人,才知道它值多少钱。”
会议室鸦雀无声。
几位独立董事交换眼神,其中一个轻轻点了点头。
江叔父坐在那里,手指捏着杯柄,指节泛白。他想反驳,可看着屏幕上那一串串无法否认的数据,喉咙像被堵住。
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的反击,而是一套完整的商业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