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会不会太烫了?”阿绿小声地问。
义勇摇头。
阿绿微舒了口气,继续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拭着义勇的背。
旧的疤痕,有的粗,有的细,横亘在背上,像是一道道无言的勋章。青色的脉络深深地埋在肌肤之下,单薄的肌肉则在阿绿的掌心间轻轻起伏着。
阿绿心不在焉地为义勇擦拭着背,脑袋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知怎的,她竟有了将头依偎上去的冲动。她甚至想环住面前的人,告诉他“不要太累着自己了”。
“阿绿?”义勇的声音打破了阿绿的出神,“你一直在擦同一个地方。”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胛。
阿绿愣了下,低头一看,果然如此——她的手指一直在义勇的肩胛上擦拭,以至于那块的皮肤被毛巾烫的通红。
“啊啊——抱歉!”阿绿紧张起来,连连道歉。她赶紧撤下毛巾,将其放到木盆中清洗。
水发出哗哗轻响,木盆里荡起的一串涟漪打碎了人面的倒影。阿绿看着水面上自己那模糊的脸庞轮廓,眸光微漾。
她对义勇,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的。她不敢彻底确信那是所谓的男女之情,但她知道,自己不想离开义勇,并且希望能与义勇一直待在一起。
她不想去追寻这种情感是否当真为喜欢,总之,她知道自己存在这样的情感便足够了。
可问题是——义勇呢?
他对自己…是否也相同呢?
阿绿的脑袋有些浑噩。
毫无疑问,义勇对她很好。不仅仅是日常的关切与相处,更是有着救命之恩的好。身为猎鬼人的义勇为了保护她,千辛万苦地带她来到主公的居处,收留她丶给她一个安定的住所,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多年前,阿绿曾考虑过义勇是否对自己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但碍于这家夥实在太不会说话丶太不会表达了,阿绿一度怀疑义勇根本没那种意思,是自己误解了。
但到了现在,她的心又不是那麽的确切了。
阿绿凝视着晃动不停的水面,又用手指将那水上的倒影搅的更碎了。她问:“义勇先生,你有没有想过……”
“什麽?”
“如果有一天,鬼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接下来,你会怎麽办呢?”
富冈义勇目光微怔。
他仰起头,看着窗外面长长的夜色,说:“我没有想过那样的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鬼的始祖藏身何处。只有杀掉它,才会让所有的鬼都消失。”
阿绿执拗地说:“我是问‘如果’嘛。想象一下,也不要紧。”
“……”义勇的目光垂落下来。他似乎当真在认真地想象,所以默不作声。
许久後,他说话了:“大概是找个地方住下来,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吧。”
“别的呢?”阿绿紧张地追问,“比如——”
“比如什麽?”
“会不会,娶妻,生子,什麽的……”阿绿声音喏喏的,脸上有一点红。
义勇轻愣,说:“我不是已经娶妻了吗?”
“啊?”这回,轮到阿绿愣住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义勇说,“既然要去找地方住,那肯定是带着妻子。没道理我搬走了,却把你留在主公这里。”
阿绿的心咚咚乱跳起来,一只手无措地在水里乱搅着。
等等,这家夥在说什麽啊?他是理所当然地觉得,这种名义上的夫妻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吗?所以他是认真地把自己当妻子了吗?
“义勇先生,不要说奇怪的话!”阿绿咬咬牙,对义勇强调,“我之所以自称是你的妻子,是为了方便你在主公面前有个交代。但是,这不代表我真的是你的妻子了。”
义勇根本不知道夫妻是什麽样的吧。夫妻,那可是比情侣更亲近一点的关系,犹如家人一般,是要互相陪伴着过一辈子的。
义勇露出沉思的面色。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半晌後,义勇垂了眼眸,认真地说,“但是在我这里,从你说出你是我妻子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
阿绿:……
别和笨蛋说话,会被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