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阿牛被这笑容晃了眼,顿时感到一阵心酸。
这二公子生得玉雪可爱,怎麽会不受宠呢?
再一看去,他露出的手臂上皆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看着就疼……
他赶紧拍了自己一巴掌,怒骂自己真是管不住嘴!
顾云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盯着地上的蚂蚁。
见他专心在玩,阿牛又忍不住望向那盒糕点。
平心而论,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从小到大,他只吃过窝窝头和野菜团子,连馒头都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口。
方才他吃了一块,碟子里应当还有七块。
这麽小的孩子,就算吃两三块,应该也能吃饱吧。
阿牛轻咳一声:“二公子,你若不喜欢,可否分我吃一点?”
顾云深没理他。
没说话就代表默许,阿牛喜不自胜,连忙打开盒子取出一块大的,递给他:“真的很好吃,二公子,你尝尝。”
顾云深摇摇头。
他不喜欢那些甜腻的东西,每次他们送来,都被他放到地上喂蚂蚁了。
蚂蚁们齐心协力搬着一块块糕点渣,即将到达洞口时,他就会用蜡烛滴落的蜡油浇灌在这群蚂蚁身上。
凝固的蜡油汇集成完整的一块。
他们能永远在一起了。
阿牛得到应允,狼吞虎咽地一口气吃了三块,吃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若是以後还能来给你送糕点就好了。”
这样他就能吃到好吃了,而不是挤在下人房被那些年纪大的人欺负。
地上掉了一块碎屑,顾云深捡起来,放在离蚂蚁洞不远不近的位置。
很快,蚂蚁被甜味吸引,排成一道笔直的长线。
顾云深的眼里隐隐兴奋,他跑到房间里取下那枚烧的只剩拇指大小的蜡烛,又扑腾着跑了回来。
一擡眼,见到倒在地上的阿牛。
阿牛的腿用力往前蹬,蜷缩成一道蜈蚣状。
“好疼!”盘子被打翻在地,残馀的糕点碎成几半,他捂着肚子,苍白的脸上不断渗出冷汗。
嘴角缓缓流出血迹,阿牛无措地盯着地上打翻的糕点:“为什麽会这麽疼,为什麽。。。。。。”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蚂蚁从地上的血迹绕了过去。
顾云深垂眸,眼底的情绪平了几分。
又是这样。
。。。。。。
侯府死了个小厮,一张草席卷着,扔到了乱葬岗。
对他们来说,下人的命如脚下的蝼蚁一般渺小,根本不值一提。
只需掏出五两银子,又能买到一个听话乖巧的。
喻闻雪眼睁睁看着阿牛的尸身被擡了出去,甚至他的手里,还握着半块糕点。
糕点有毒。
虽然她一早就知道他小时候过得很艰苦,但真当亲眼瞧见时,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凉。
他那麽小,做错了什麽呢?
为什麽?
为什麽没人能对他好一点。。。。。。
喻闻雪现在是魂魄状态,看不见,摸不着,更无法被感知。
饶是如此,她仍走到顾云深身前,轻轻圈住了他。
一阵清风吹过,顾云深放慢了撕扯蜻蜓翅膀的动作。
思忖一会,转而收了手,任凭到手的蜻蜓飞走了。
两日後,顾容廷生辰。
侯府每日只来送一顿饭,多半是一些下人吃剩的饭食,甚至很多都发馊了。
小孩子鼻子很灵,他只挑那些勉强能入口的饱腹,然後就自己找事情消遣,一待就是一整日。
这日一早,两个精壮的汉子用力踹门,将还在熟睡中的顾云深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