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
陆小小再次睁眼已是三日後,夕阳斜斜照入窗菱,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坐在她床榻边的男子,见她醒来,慌忙命人去唤白伯。
只三日,陆小小再见桓景玉,恍若隔世,她试探着擡手去抚他的脸庞,往日清俊的面上,生出些青髯,摸着有些膈手。
“文瑾。”沙哑虚弱的声音自她喉结发出,很是让人心疼。
桓景玉紧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眼中蓄了许久的泪带着温润滴落在陆小小的手背。
“醒了,你终于醒了。”
这一刻,桓景玉内心的担忧惶恐悉数释放,声音几度哽咽,他担心她再也醒不过来,他担心他心中唯一的光就此熄灭,不过好在上天垂怜他,让她从鬼门关回来了。
他想立刻把抱起榻上的女郎,把她紧紧抱入怀中,揉入肺腑,那样,他就可以时刻保护着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甚至,他可以跨越她的思想,把她想做的事,一手揽过来,她只需安静的快乐的待在他身後。
可他终究没有那样做,他知道辰国于她而言有多重要。
让她待在他身後,只怕比要了她的命更让她难受。
所以,他能做的,唯有在背後默默支持她。
白伯忙不叠跑进去屋中,替陆小小诊脉,过了许久,他紧锁的眉才终于舒展开,随着他的动作,桓景玉的才彻底放下,他急切道:“小小怎样了?”
白伯从袖中拿出一颗丸药递给他,道:“公主已无大碍了,陛下尽可放心,待公主服下这颗丸药,便可排出体内馀毒,再静养几日,就可痊愈。”
白伯话说完,正要离开,被身後无力的声音唤住,陆小小问他:“我的侍女,她们还好吗?”
“她们因及时服用了解药,身体已无碍,倒是公主,你得仔细将养着,贫僧这次可当真是向阎王要人了。”
白伯说完离开。
陆小小听了他的话,才知自己中毒颇深,若不是文瑾及时带来白伯,只怕她早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陆小小看向桓景玉的眼神里透着愧疚。
他一个大国的国君,为了救她,不惜涉险前来,好在他无事,若他有事,她该如何给大雍百姓交代。还是她太过任性了,害他担心。
“文瑾,对不起。”
女郎说着,一颗晶莹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此时此刻的陆小小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害人害自。
文瑾都说了,替她重建辰国,为什麽她要这般执着,她一个空有名头,却无权势的穷国公主能做什麽,关键时刻还要靠文瑾救她性命,亏她还大言不惭,要救民于水火,简直是痴人说梦。
陆小小懊恼羞愧的把自己蒙进衾被中,她不敢面对桓景玉,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
她带着满腔的豪气,想要大刀阔斧整改辰国,本以为自己的行动会得到百姓的支持,不想,他们却是要置她于死地。
拔出四大家族,开垦荒田,修建河道,难道她做错了?
还是说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她觉得百姓苦,想要改善他们的生活,而百姓不觉苦,只觉她多管闲事?
懊恼,羞愧,质疑,各种情绪在脑中纠成一团。
这时,上方看着她的人轻轻扯下衾被,用指腹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他对她道:“小小没有做错,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不用太过自责。”
桓景玉的话,让陆小小的眼泪似开闸的水流,她再也抑制不住,痛哭起来。
桓景玉把她抱在怀中,任由她发泄。
这世间最苦最痛的事,莫过于被自己奋力保护的人背刺。
她被她心心念念的百姓背刺,这如何叫她不难过,叫她如何不怀疑自己。
桓景玉知道自己说太多都是徒劳的,是以他只是紧紧拥着她,让她尽情发|泄。
终于,不久後,女郎哭累了,再次沉沉睡去。
桓景玉把她轻轻放下,用锦帕替她擦拭面上的泪水,盖好衾被後,关门走出了房门。
焦急等在门外的陆渊听着妹妹的哭声,早已按赖不住想要进屋一探究竟,但想着桓景玉在里面,他还是顿住了脚步。
眼下,见桓景玉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前,问他:“小小怎麽了,还好吗?”
桓景玉闻言,瞥了他一眼。
心道,若陆渊有用些,辰国的这些烂事也用不着小小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