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石油危机
1986年的初春,香港中环的空气里似乎都漂浮着一种躁动不安的金融粒子。冠卫集团顶层,江雁刚刚签署完一份文件,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碧波之上,巨轮穿梭,如同她脑海中奔流不息的资本流向。
“老板,雪球基金二期募集的最终方案已经定稿,十亿美元额度,个人门槛五百万,上限五千万。”助理秘书陈苏珊将一份精美的册子放在她桌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渠道已经全部预热,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向我们的核心名单发布。”
江雁微微颔首,目光并未离开屏幕上跳动的全球原油期货曲线。“按计划执行。”她声音平静,仿佛在讨论一笔日常开销,而非一场即将震动金融界的资本盛宴。
次日,当香港的晨曦刚刚照亮交易大厅,募资公告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全球顶级富豪和机构投资者的圈子内激起了滔天巨浪。
纽约,某家私人银行的金色大厅里,一位白发苍苍的家族办公室掌门人,在早餐时看到助手递上的消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用苍老却坚定的声音下令:“最高额度,五千万!立刻!马上!联系我们在香港的办事处,我要在中午前确认份额!”
伦敦,一位身着萨维尔街定制西装的伯爵後裔,在俱乐部的吸烟室里,对着卫星电话低吼:“我不管用什麽方法!必须抢到!上次我们犹豫了,错过了日本那波,这次绝不能重蹈覆辙!艾芙琳·江,她就是行走的印钞机!”
东京,一位在“广场协议”中损失惨重丶却因及时收到江雁团队隐晦提醒而侥幸逃顶的商社社长,此刻对着电话深深鞠躬:“哈依!一切拜托了!请务必为我们争取到份额!”
资本的洪流,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向着“雪球基金”和“艾芙琳·江”这个名字汇聚。上午九点发布公告,距离下午收盘还有很长时间,十亿美元的巨额额度,已然被瓜分殆尽,显示“已募满”的标识亮起时,无数後续涌来的资金只能望洋兴叹。
金融小报甚至用加粗的标题写道:“十亿美金,‘秒光’!金融女王开啓资本朝圣新时代!”这不仅仅是募资,更像是一场对财富神话的顶礼膜拜。
维港花园酒店的顶层住所,此刻更像一个微型联合国。刚刚处理完父亲狄秋的江湖恩怨丶朋友友情等杂事,终于开始回归金融资本市场的江雁,通红卫星电话,正听着来自北美丶欧洲和亚洲团队负责人的汇报。
莫北为她端上一杯温热的参茶,低声道:“和联胜两个蒋先生和北美欧阳老先生那边的资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一半进入了消费股建仓名单,另一半……”他顿了顿,“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进入石油期货市场。”
江雁接过茶杯,指尖感受到温暖的瓷壁。“告诉他们,耐心点,猎豹在扑击前,总是最安静的。”
她目光扫过在场的核心成员,“我们自己的资金,分为三路。东南亚的布局不能停,复制日本模式,但要更谨慎,那里的地基更浅。消费定投是压舱石,可口可乐这类公司,就算天塌下来,人们也要喝糖水。至于那个叫‘亚马逊’的网上书店……”她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微妙笑意,“贝佐斯是个偏执的疯子,但我喜欢疯子。小额定投,长期持有,就当是埋下一颗或许永远不发芽,但万一长成参天大树就是惊喜的种子。”
这次黑金风暴,她的底气,不仅来源于这些流动的资本,更源于她多年前埋下的一枚深水炸弹——雪佛龙石油公司。
“雪佛龙那边情况如何?”她问向负责能源板块的副总裁。
“我们在董事会的席位已经稳固。得益于之前德克萨斯油田的入股,以及後续几次成功的战略建议,几位老派的董事虽然偶尔固执,但对您的判断力已经不敢小觑。尤其是……关于部分高硫重质原油的处理问题,他们一直在等您的方案。”
江雁点了点头。那座意外发现的丶储量全美前三的油田,不仅是滚滚财源,更是她撬动全球能源格局的支点。入股雪佛龙,让她从一个资本市场的外部掠食者,变成了能源巨头内部的游戏规则参与者甚至制定者。
“谛听”系统的数据流,日夜不停地汇入冠卫集团的核心服务器。陈苏珊的团队,此刻正紧盯着一组异常数据:沙特阿拉伯的石油産量预估丶财政赤字报告丶以及与美国政府之间若隐若现的微妙互动。
“老板,模型显示,沙特维持现有産量甚至小幅增産的概率,在过去四周内,从35%上升到了68%。”
苏珊指着屏幕上一条陡峭上升的曲线,“他们的财政压力太大了,维持限産保价等于慢性自杀。而我们的地缘政治分析模型也显示,美国为了打击苏联的经济命脉(石油出口),以及安抚国内因高油价不满的选民,很可能暗中支持甚至施压沙特,让其放弃限産。”
江雁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前,上面是错综复杂的全球原油供应链图谱。她的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数据的迷雾,看到沙漠深处那座即将决堤的水库。
“人性,永远是最後的决定因素。”她轻声说,像是在对团队成员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当‘忠诚’和‘联盟’与自身的生存发生冲突时,绝大多数人会选择後者。沙特不是圣人,他们是精明的商人。传令下去:猎杀时刻,即将到来。”
指令迅速化为行动。
在伦敦国际石油交易所和纽约商品交易所,雪球基金的交易员们,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执行江雁的策略。他们通过层层离岸公司和复杂衍生品合约,悄无声息地建立巨量的原油期货空头头寸。
单子拆得很散,进入的时机也经过精心选择,避免引起市场警觉。这是一场无声的潜伏,等待着最终扣动扳机的时刻。
与此同时,一场更为惊心动魄的博弈,在雪佛龙公司的董事会上演。
加州的雪佛龙总部会议室,厚重的红木桌映照着与会者凝重的面孔。江雁通过代理人和加密的卫星电话远程接入。
当议题进行到如何处理那些成本高昂丶市场接受度低的高硫重质原油时,会议室里充满了悲观论调。
“一旦油价下跌,这些油第一个砸在手里!”
“是不是考虑提前降价促销?哪怕亏一点,也比烂在仓库好。”
轮到江雁发言时,她冷静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遍会议室:“女士们先生们,降价促销是最愚蠢的选择。那等于告诉市场,我们对自己的産品没有信心,会引发连锁踩踏。”
“那您的意见是?”董事长沉声问道。
“我们不仅不降价,我们还要为它找到一个长期的丶稳定的丶并且能带来额外惊喜的归宿。”江雁抛出了她的方案,“我建议,主动联系美孚石油公司和海湾石油公司。我们可以将这部分高硫原油的未来五年産量,以低于当前市场价20%的长期协议价,全部供给他们。”
会议室一片哗然!
“20%?!江董事,这简直是……”
“这不可能!董事会绝不会通过如此损害股东利益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