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狙击英镑
1992年初夏,瑞士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一处静谧庄园内,江雁并未沉醉于湖光山色。冠卫集团核心团队分散在此,看似度假,实则在江雁的指挥下,紧盯着欧洲金融市场每一个细微的波动。
“老板,‘谛听’系统标记出异常数据流。”视频连线中,苏珊·陈的声音从香港传来,“英国经济疲软迹象明显,通胀高企,而他们为了留在欧洲汇率机制(ERM),正强行将英镑汇率维持在一个虚高的水平。德国联邦银行为了抑制自身通胀,维持高利率,这给英镑带来了巨大的下行压力。”
巨大的屏幕上,数据模型快速演算。江雁穿着舒适的羊绒开衫,眼神却锐利如鹰。她看着那条代表英镑承受压力的曲线不断攀升,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一个经济孱弱,却为了面子死守高位;另一个自顾不暇,不愿施以援手。这简直是……”江雁轻声说,像是在对身边的莫北,也像在对自己说,“……完美猎场。”
莫北为她递上一杯温水,沉声道:“这次,你的对手可是一个国家。”
江雁接过水杯,指尖温热,眼神却愈发冰冷:“记得恩格斯说过的那段话吗?‘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而现在,我看得到的,远不止300%。”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覆雪的山峦,下达了指令:“准备我们的狙击英镑计划吧。第一阶段,试探性建仓。通过我们在伦敦和纽约的所有离岸账户,小规模建立英镑空头头寸。让我们看看,这艘大不列颠尼亚号的成色如何。”
试探的结果,比江雁预想的还要顺利。英国政府和英格兰银行的反应,在江雁看来,迟缓且带着一种日暮帝国的固执与笨拙,简直是不堪一击。
“他们还在指望德国人伸出援手,或者寄希望于简单的市场干预就能稳住信心。”江雁在核心团队会议上,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他们没有意识到,旧时代的游戏规则,在绝对的资本力量和精准的预判面前,不堪一击。”
她啓动了组合拳。
首先,是媒体造势。江雁掌控的传媒帝国悄然发力,数篇分析英国经济深层矛盾丶质疑英镑汇率能否维持的“独立报告”开始在欧洲丶甚至全世界的主流财经媒体上流传,精准地挑动着市场本已脆弱的神经。
与此同时,资本巨兽正式亮出獠牙。江雁命令雪球基金,全面进场,大规模做空英镑。
当江雁授意团队与几家合作银行洽谈杠杆时,花旗银行欧洲区的负责人,一位金发碧眼的英国绅士,带着一丝讨好和激动,主动提出:“艾芙琳小姐,以您的信誉和雪球基金的资质,我们可以提供……五倍的杠杆!”
办公室会议桌的一头,江雁正在翻阅文件,闻言,她甚至没有擡头,只是平淡地反问,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回荡:“五倍?”江雁终于擡头,看向这位银行负责人,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要的,是十倍。懂!?”
“十……十倍?!”那位经理人几乎失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十倍杠杆!这意味着收益放大十倍,风险也同样放大十倍!这简直是疯狂的赌徒行为!但在江雁冷静的目光下,他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本能的服从:“是……是的,艾芙琳小姐!十倍!”
更惊人的操作来自恒隆银行。
这家早已在香港生根发芽丶并在江雁入主後于全球主要金融市场开枝散叶的银行小巨头,此刻成为了她的弹药库。
尽管作为绝对控股股东,她完全可以随意调动资金,但江雁选择了最规矩也最狠辣的方式——她将自己及关联方在香港的大量优质资産,包括地産丶港口股权乃至部分冠卫集团的流动股份,悉数抵押给恒隆银行,按照最高评估价,套取出了巨额的丶符合所有监管规定的信贷资金。
这不仅是筹措弹药,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心理战和舆论战。江雁授意旗下媒体,高调宣布:“冠卫集团主席江雁女士,已将其名下核心资産抵押予恒隆银行,筹集天量资金,明确用于做空英镑!此举基于对英国经济及英镑汇率的深度研判,我们不看好英格兰银行有能力维持现有汇率机制!”
消息一出,石破天惊!这不仅是在金融层面下注,更是公开向英格兰银行下战书!
效果立竿见影。
被殖民统治多年的香港社会,积压了太多复杂情绪。如今,突然出现一位本土出生的金融女王,如此高调丶如此自信地向曾经的宗主国金融心脏发起挑战,瞬间点燃了无数人的热血。
“江小姐够胆色!同鬼佬开战,我支持你!”
“雁姐带我们赚钱啦!上次跟她买股票赚到笑!”
“是中国人就支持自己人!不能让鬼佬看扁!”
街头巷尾,茶餐厅丶交易所,到处都在议论。
那些曾与江雁合作获利丰厚的本地富商丶嗅到血腥味的投机客,乃至许多被民族情绪和赚钱欲望驱动的普通市民,纷纷涌向恒隆银行在港的各家分行。
“我要认购江小姐的那个‘打镑基金’!”
“多少钱可以入场?我拿棺材本出来搏一把!”
“恒隆收不收金链?我当了它来投资!”
人群的热情超乎想象,恒隆银行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面对这汹涌的民意和资金潮,江雁当机立断:“他们敢给,我就敢收!既然大家信我,我便带他们去英格兰银行的金库里‘取钱’!恒隆银行即刻设立专项短期融资窗口,接受港元或美元资金,最低门槛……一千港元起!开具恒隆银行标准存款凭证,注明‘特殊外汇投资份额’,年化预期收益……上不封顶!”
于是,一场近乎“全民参与”的金融奇观在香港上演。
恒隆银行的柜台前排起长龙,职员们忙碌地开具着格式统一的丶看似简陋的存款凭证小条子,上面简单记录着日期丶金额和“特殊外汇投资”字样。
资金如同百川归海,迅速汇聚。香港的小报用夸张的标题报道:“江女王振臂一呼,香江钱海淹英镑!”“全民集资,剑指伦敦!”
这些後来涌入的资金,虽然相对于江雁早已布局的巨大仓位而言是“後期加注”,但其象征意义和凝聚的声势无可估量。它让市场看到了来自东方的决心和力量,进一步动摇了国际资本对英镑的信心。
这还不算完。
江雁预判,英国政府为了捍卫英镑,最终手段必然是大幅提高利率。因此,在疯狂做空英镑的同时,她利用部分新募集的资金,同步做多了英国的利率期货和英国国债。
“他们要救市,就必须付出代价。”江雁对莫北解释,如同在棋盘上落下又一枚杀招,“我不仅要他们贬值带来的利润,还要把他们被迫自救时,不得不付出的‘药费’,也一并赚回来。预判政府的预判,才是最高效的收割。”
庞大的资本,通过自有资金丶抵押贷款以及後来汹涌的民间“衆筹”,通过十倍杠杆,化作无数无形的利箭,瞄准了英镑的心脏。江雁投入早,仓位重,行动精准且狠辣。
狙击战的关键时期,江雁和莫北移居到了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他们住在一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古堡酒店里,窗外是无边无际的紫色薰衣草花田,空气中弥漫着宁静的香气。
然而,房间内却是另一个无形的战场,卫星线路直通香港和伦敦的交易室,键盘敲击声与窗外蝉鸣交织。
莫北知道此役事关重大,他默默处理好一切後勤,确保江雁不受打扰。闲暇时,他会拉着江雁在黄昏的花田里散步,试图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
“雁雁,你看,夕阳像不像融化的金子?”莫北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