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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英要清闲见二哥（第2页）

赵衡心底苦涩，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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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真如燕寒松所说，天命落在了赵衡身上。

赵军本就势如破竹，有了燕寒松及其带来的军队助阵，更是如虎添翼，一路北上，剑指京城。朝廷军隐隐有不敌之势，局面越发危急。

孔英暗自心惊，知道按照这个速度，南朝怕是危在旦夕。同时怎麽也想不通，南朝建国将近二十年，竟根基不稳至此，连些会打仗的人才也没有麽。

赵衡一路带着她，难免途径故地。

高王坐守南至郡，南经武高调反叛，早早打开城门恭迎赵衡。孔英有心想质问他为何要做出这种事。先前在南至郡种种，难道都是装模做样，故意迷惑她，好掩藏自己的谋逆之心吗。

高王却闭门不见，将孔英挡在门外。孔英又气又恨，可直到离开南至郡，都没能见到高王的人影。

大益郡战况尤其惨烈。

赵军在南至郡得了补给，士兵斗志昂扬。据说一战毕，连城墙都塌陷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郡守公子甘复，这个平日只知道斗鸡走马丶穿金戴银的纨绔，却宁死不屈，提着他镶金嵌玉的佩剑冲出去，倒在乱刀之下。

刀光剑影，厮杀声震耳欲聋。

温明没想到此战如此艰难，敌人太多，杀退一波，立刻又涌上一波。每次挥剑，手臂都像灌了铅，跟随自己多年的软剑不堪重负，废在一次兵刃相碰之下。

身前身後都是震天的喊杀声和铁器交击的重响，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七仙郡被攻破的那日，神情恍惚之下被敌人一刀砍中後背。

身体上的痛楚模糊了他的视线，随手捡起一柄断刀，怒吼着向前方冲去，正中要害，敌军惨叫一声倒下。

温明却也穷途末路。一柄长矛洞穿了他的腹部，身躯剧烈摇晃，他口中喷出大股鲜血，仰面向後倒去。

死前的最後一个念头居然是轻松释然，毕竟他最终死在战场上，逃脱了抱憾终天的命运。

一战终了，尸山血海。

一个宽肩窄腰黑衣的年轻人沉默地走进这片修罗场。当他找到温明时，其身体已经冻得僵硬。

秦嵇身侧悬着一把剑，深色硬木的剑鞘磨损严重，早已看不清上面的花纹，剑柄包裹着皮革，陈旧却握得油亮。他默默跪下，一点点清理掉温明身上的血污和冰碴，脱下自己还算干净的外衫裹住尸身，离开这片焦土。

他记得温明提起过，人死後要落叶归根。

大益郡破，青马郡富商周长信见风使舵，献粮献财向赵衡投诚。孔英记起初识周长信时，他就对赵衡青眼相加，说不定两人早有勾结。

阳州郡守反应也不慢，这位曾替蒙冤山匪作主的父母官，转头就换了城头旗帜，连半点抵抗都没有。

马蹄声日夜不息，风雪裹挟着战报一封封往京城送，朝廷飘摇欲坠。

而危机远不止在前线。

兵部尚书云业，掌管南朝上下军政事务的朝廷重臣，在一个寒冷的清晨被下人发现倒在自己府邸的书房里。他死时面容愕然，一把匕首深入胸口，血迹已凝固发黑。

云业暴毙的消息在京城传开，朝臣人人自危，流言四起。有人说他是被赵军的刺客暗杀，有人说是因为他早年不积德，如今遭了报应。

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种大厦将倾的恐慌。

而在这片末日般的惶惶不安中，最应该慌乱的人却出奇地平静。

御书房里，南渐鸿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堆满奏折的御案後，而是一身常服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宫墙上残留的积雪。

他面前摆着一张古琴，屏退身旁下人，慢条斯理地焚着香。袅袅的青烟升起，奇异的略带苦涩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

一个内侍连滚带爬地进来，声音颤抖地禀告说有位守将率家眷潜逃。南渐鸿拈着香匙的手微微一顿，拨弄了一下香炉里的灰。

“知道了，下去吧。”

内侍惊愕于帝王的冷静，却不敢再多言，惶恐地退了出去。

“铮——”

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南渐鸿用指尖轻按着那根还在微微震颤的琴弦。窗外的天光落在他平静无波的侧脸上，仿佛外面的山呼海啸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静坐于此，焚香弹琴，等待着某个时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