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英要对峙见情人
那日秦嵇提起楼微,孔英脑海里更加迷糊,似乎真相就在那里却总隔着一层迷雾。冥冥之中,她跑去问二哥楼微是谁。孔穆神情怪异,吐出一句:
“楼微就是楼修生。”
继而她又了解到自己幼年时和楼修生一同长大,幼年时孔肃孔穆还嫉妒孔英亲近楼修生胜过亲生哥哥。
从前的青梅竹马,如今的新婚丈夫,为何她想起了所有人,却偏偏想不起楼修生的面容呢?
或许是白天为许多事烦忧过了头,孔英晚上一闭上眼,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惹得她觉也睡不好,次日醒来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整日都差点精神。
随军大夫给孔英开了安神汤,但那汤药实在难以下咽。孔英试过一口,只觉得本来有的睡意也要被苦没了。
最後还是虞鱼听说孔英困扰于失眠多梦,亲自送来一个香囊。
“姑娘晚上挂在床头试试。”
孔英接过精致小巧的香囊一闻,只觉得心神舒畅浑身懒洋洋,惊奇道:“你这香囊里头不会是装了迷药吧,怎麽效果如此立竿见影。”
虞鱼掩嘴一笑:“真正的迷药我倒也会配,不过这可是我试过多种古方才调配出来,里头装了十馀种助眠药材,没效果才怪呢。”
孔英乐了:“虞老板还真是多才多艺,这也是跟你师傅学的?”
提起生死不明的师傅,虞鱼脸上笑意渐淡:“是,而且我还仅学到师傅的十分之七八。”
孔英听这话倒是起了好奇。虞鱼能在人人制香的绮香镇崭露头角,就能看出她制香手艺之高超,居然有人比虞鱼还厉害。
说起来这师傅也真是个奇人,不仅教了虞鱼制香,还教给秦嵇剑术。如有机会,孔英还挺想和这人切磋切磋,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一见。
行军路远,有了虞鱼赠送的香囊,接下来一路上孔英都睡了个安稳觉,养足精神,只等与那赵衡比划比划。
这一路上她听说了不少有关赵衡的事。
传言说他他神机妙算无遗策,手下将领个个骁勇善战,且长相俊朗风度翩翩,颇有当年赵文帝的风采。如此这般,又吸引不少当年经历过前朝的老人偏向他。
孔英想不通,分明当今的皇帝干得挺好,甚至用十几年时间,将原本受战争所害的萧条大地治理得生机勃勃。原本一切都安稳下来了,偏生这赵衡又挑起争端,害人又得面对战乱的阴霾。
要是赵衡真像传说中一般体恤民衆,怎麽又来当这麽个恶人呢?
“笨。”
孔肃将折扇合起往她头上一敲,在小妹的怒目下耸了耸肩膀:“你以为所谓征战靠得只是战场上得胜负?”
这一下敲得可真不轻,孔英捂着额头纳闷:“不然呢?”
她本就是靠着战场上杀敌才升官,况且要不是本朝将领士兵英勇,把草原上的异族给打趴下了,现在朝廷面临的就是外患未平丶内忧又起的局面。
“非也非也。”孔肃摇摇头,“我承认小妹功夫高超,但你一人还敌得过千军万马?”
他恨铁不成钢:“你呀,真是看话本子看傻了。若你当年听胡夫子教导多看些史书,就会知道当今圣上刚起义时,身边将领士卒刚刚过百,可後来他却成了最大赢家。”
赵幽王昏庸,可他接手的毕竟是个曾辉煌过的王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麽这样一个拥有精锐部队的庞大王朝,怎麽就输给了彼时名不见经传的南渐鸿呢?
孔英不由得低头思索起来,她虽然确实不爱看史书,却爱听护国公老爹讲的那些传奇故事。除开占大部分的吹牛瞎侃,他还谈起过一件小事。
当时正值寒冬腊月战事吃紧,後方补给不足。孔青雄见与自己浴血奋战的兄弟没死在战场上,却差点要死在鹅毛大雪里,再忍不了,带着人马上山砍树,烧火取暖。
结果树都砍完了,突然一群人出来说这树是他家私人种的,孔青雄砍了他的树,就得花大钱来买。孔青雄本来还心怀愧疚觉得自己闯了祸,毕竟他也知道“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道理,结果一听对方说的价钱,直接气笑了。
对方开出的价,比煤炭的价格还高。
孔青雄不愿当冤大头,那些人空口白牙说着有没个凭证,他怎麽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再说,砍树这麽大的动静,那些人硬生生等他们都结束了才跳出来,这不就是摆明了要宰他们嘛!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得知情况的燕寒松带人匆匆赶来。劝好了正在发火的孔青雄,又将准备好的银两按那夥人说的价钱买下这些木材。
事後孔青雄质问燕寒松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个局,燕寒松却哈哈大笑说:“山人自有妙计。”
回去後,燕寒松派人大肆宣扬此事。时人称南渐鸿仁德宽厚,带出来的军队也是如此,家家户户献出棉被棉袄,帮他们度过了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天。
年幼时的孔英听了觉得不解,一个小故事真有这麽大的号召力?
“兵书上计谋千千万,而赵衡用的这招,叫作‘攻心为上’。”孔肃循循善诱问道,“你猜猜,攻的是哪个心?”
福至心灵,孔英脱口而出:“是民心!”
孔肃满意于小妹的悟性,接着道:“所以呀,赵衡私底下是什麽样的人只有他身边人知道,但是他得让百姓都知道他正直高尚,是个为报血海深仇埋伏十馀年的义士,如此这般才有更多人愿意追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