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袖的疑惑十分明显,路眠也便解惑道:“如今的朔北鬣狗,实则是照日部落的旧部。”
路眠话语简洁,却依旧有些地方不大清楚,苏瑾泽便接过话头。
“照日部落本就信奉朱明神君,被镇北王捣毁後,二王子旧部逃窜出来,与先前被祭司流放的罪人同流合污,在大漠之中不分敌我地劫掠,这才造就了鬣狗之名。”
“越途既是统领鬣狗,想来也是信奉这些的。”
苏瑾泽一番解释确实清楚许多,但楚袖对于他後一句并不认同。
实在很难想象越途这样偏执的人会去信仰一个莫须有的朱明神君,尤其是当自己的姐姐还是在照日部落中出的事。
依照越明风所言,在越秋死去之前,越途一直没有见到过她,甚至收殓尸骨都是过路人看不下去才寻了一处地界儿埋起来的。
“可能寻着机会进侧园一次?有些问题,或许只有与他见了面才能搞清楚。”
说起这个,苏瑾泽便面露讪讪,他拿茶杯遮掩一番,笑道:“这倒也不是进不去,只是越途那家夥心眼多,半夜闲的没事就溜墙根走,我们不知被抓住多少回了。”
“我是与他不熟,可路眠这个锯嘴葫芦也不求情。”
“两个人除了打架还是打架,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是一个罐子里的蛐蛐儿,见面不张嘴,只会斗来斗去。”
楚袖哑然,着实没想到这两人的进展如此不可观,距离上一次去侧园都已经一个多月了,结果到现在都没能和越途正经搭上话。
被苏瑾泽这麽说,路眠有些不大高兴,紧抿着唇想要为自己辩驳,但却没能开口。
因为陆檐率先抢白了。
陆檐作为真正的镇北王世子,对于镇北王府的了解远超其他人,便是仆役已经换过一大批,他心中也自有一杆秤在。
“前些时日我与殷公子去了祠堂,那里供奉着的的确是我母亲的牌位。”
“只是……”
见陆檐似有几分说不出口,殷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话往下讲:“只是那地方不止有先王妃的牌位,还供奉着另一人。”
“正如你们所猜测的那般,那牌位便是越秋的。”
“如此堂而皇之,无半分遮掩,看来柳亭这老狐狸是真觉得一切尽在把握呀。”苏瑾泽冷笑一声,将茶杯在桌上一放,茶水便泼了半杯出来。
几人将现有的情报整合一番,最後决定还是要去侧园一趟,将越途策反,这事才算有了突破口。
好在楚袖早先便让舒窕送了越明风的亲笔信来,如今正好能用得上。
为了能取信于越途,楚袖并未拆过那封信,上头火漆蜡印尚在。
但她也不怕越明风耍花招,他做这麽多,归根结底也是想为越秋报仇,让柳亭付出代价。或许还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借着柳亭的东风荣登高位。
可如今他已是阶下囚,就算越途武功高强,也无法在偌大的京城中找到一个无人知晓的人。
“计划之中,越途必不可少。既然你二人寻不到他,那便做一出戏,逼他出来便是了。”
“若我没记错,定北将军和镇北王应当还有一个约定在吧?”
这约定是当初花宴时路眠提出来的,当时不了了之,如今再提起来,倒也不算是胡说八道。
苏瑾泽和殷愿安头脑灵活,当下便知楚袖心思,对视一眼便笑了起来。
殷愿安斜睨着陆檐,口中安慰道:“无事无事,只是装个样子,小将军总不会真将你打一顿。”
这话说完,室内一片寂静,就连被宽慰的陆檐都哑口无声。
“怎丶怎麽了?”
苏瑾泽一把揽上他的肩膀,脸上笑遮不住。
“谁说这出戏要世子爷亲自上了?”
“那是?”殷愿安尚不知他什麽意思,仍旧迷蒙着。
楚袖瞧着时间差不多,也便向着一旁的陆檐道:“也差不多是时候去赏荷宴那边了,陆公子可要随我一起前去?”
陆檐如今的外观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清秀小厮,出现在宴会上也不算太过招摇。
今日侧园那边必定要乱作一团,不好让手无缚鸡之力的陆檐跟去,同她一起去赏花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只是她如此言说,倒让一旁的殷愿安觉出了不对。
陆檐要去赏荷宴,苏瑾泽又说这戏不能让世子爷上,那岂不是……
殷愿安环顾四周,路眠是一定要上场演对手戏的,只剩了他和苏瑾泽两个。
他可不觉得自己能说服苏瑾泽来演世子爷,更别说他如今就顶着柳岳风的脸,怎麽说都是他更合适。
“那,公子你可下手轻点呀。”
殷愿安虽说比路眠年长一岁,可功夫却不及他,以往在赤峰山庄上比斗,次次都以落败收尾。
这些年路眠在朔北战场上杀了不少敌寇,一身气势养得愈发骇人起来,沉默不语动起手来,真叫人胆战心惊。
路眠并不答话,只是一伸手扯了殷愿安的袖子,比对苏瑾泽还是要客气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