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乞巧
楚袖手里东西不少,被人撞来撞去,到最後还在手里的也只剩了两包糕点。
但她也无暇顾及落地的吃食会不会给人们带来什麽困扰,只勉强在人群中维持着平衡,同时被人裹挟着往前走。
好在这些人与她有同一个目的地,没走多远便停了下来。
她一手护着仅剩的糕点,一边努力地从人群之中穿梭着往高处移动。
乞巧宴开在琼花台上,四周栏杆围挡,隔出一方天地来。
琼花台所在之处用的是上好的白石砖,铺地的上万块石砖上俱是工匠一凿一斧雕刻出来的团簇琼花。
若自高处俯瞰,便能见得万朵琼花齐聚成一朵的景象,可谓是巧夺天工!
此地本是先帝命人建造置放神佛雕像之处,但无奈雕像还未完工,领地内便天灾四起,吓得他连下数道罪己诏,停了工期,最後只馀一处残景在此。
平日里观赏琼花台的文人墨客不少,周围的商家也便挖空了心思来迎合他们,将原本的建筑改成了露台样式,此时便成了绝佳的观景之地。
有些馀钱的人便会去往四周的店家处,没钱的人便只能在外头挤挤挨挨,权当是沾些福气。
楚袖原是没打算花这份冤枉钱的,但此时路夫人不见了踪影,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寻个高处方便找人了。
在那之前,她先是去了苏瑾泽所说的临江楼,将传信珠给了门口的侍卫亮清身份後才托对方递信儿说她与路夫人走散,若是有空也搜寻着些路夫人的踪迹。
之後她便挑了琼花台附近足有五层的一处文楼,顶层之上的人寥寥无几,相应要出的银钱也很是可观。
寻了地方坐定,她便开始了有如大海捞针般的寻人,连乞巧宴都没什麽心思看。
直到琼花台上呼声一片,她才移了视线过去。
不是乞巧宴决出了什麽胜负,而是有人因人潮拥挤而跌进了琼花台,本以为要跌出个好歹来。
谁知那人身形一转,竟是稳稳落地,衣袍翻飞间便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值守的衙役第一时间上前查看情况,露台上的楚袖却是猛地睁大了眼睛,双手撑在栏杆处直起身子。
“夫人?”她着实惊讶,也便脱口而出,万幸声音不大,又随夜风散去,才没扰了他人清净。
谁也不知路夫人是如何混迹到了那般靠前的位置,又是如何被人群挤入琼花台的。
但乞巧宴本就有规矩,进了琼花台便是赴宴之人,这般阴差阳错,倒让路夫人久违地上了乞巧宴的名单里。
衙役们手脚极快,不一会儿便有人端着乞巧用的物什上来,那婢女低着头,将托盘举高,言语极轻道:“还请客人乞巧。”
“姑娘客气。”路夫人说完这一句,便将卷着银针的布帛拂开。
乞巧穿针也分等级,最次的便是五孔针,若是无甚自信,只消在布枕上将五针排列,旁人一瞧就知其深浅。
路夫人作为个临时入场之人,在时间已然过半的情况下,竟不假思索地在布枕上下了七针。
离得近的人连连称奇,有说她不自量力的,也有人说此人指不定是个有真本事的,诸多猜疑皆有,等借由夜风传到楚袖这边时,也只剩了几个零碎字眼。
但楚袖单看路夫人那翻飞的双手也能猜出大概发生了什麽,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希望不要将这乞巧宴搅得一团乱才是。
毕竟皇後专门点了太子妃来主办今年的乞巧宴,这可是太子妃入东宫以来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其後深意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多想。
就好比现在,看起来似乎在场的都是些平民百姓,但实际上周边露台上观瞧的达官显贵之流绝不在少数,便是自己不来,也一定会让家中仆役前来。
乞巧宴与拜月神仪式的成功与否,在一定程度上与太子的脸面挂鈎。
毕竟要是太子精挑细选的太子妃都难当大任,太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便是没有这一关联,以太子妃办事不力来对太子小惩大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袖在心中盘算的功夫,路夫人那边已经停了手,她将布帛上的九根针都落在了布枕之上,非但如此,这九根针还并非是一线相连,而是斗折蛇行排布。
“这人竟然要穿九孔针?”离得最近的一名妇人不由得惊呼一声。
九孔针那是什麽概念,是乞巧宴开办数十年都不见得有几位能穿得了九孔针,更别说是在只有一半时间的情况下了。
这下可没人觉得路夫人是个有本事的人了,个个都觉得她是发癔症在这里乱搞,哄笑几声便观瞧其馀参宴的人去了。
路夫人对于周围人的看法浑不在意,她来本也不是为了参宴的,可来都来了,不如给太子妃送个礼帮个忙,也好让她儿子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