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明风04
“柳世子?”
两人隔着一道木栏,楚袖面带茫然,尚不明白他怎麽这麽激动,反应过来後便上前去搀扶。
“你方才说什麽!”
他扣住楚袖伸出来的手,手指用力陷入她的手臂之中,楚袖吃痛地缩了一下,却没成功,只能试图安抚他。
“柳世子,怎麽,可是祠堂有什麽不对?”
“柳臻颜要去祠堂?”
“柳岳风”现在脑子里一片乱,一边觉得他的秘密要被暴露出来,一边又觉得父亲不当那般愚蠢,应当在旁处置了一个祠堂作障眼法才是。
可他回京半年,镇北王府的每一处地方他都去过,并未见到作幌子的祠堂。
毕竟柳臻颜一向耽于玩乐,在朔北之时也不去给母亲上香供奉,朔北的祠堂里迁了牌位她都不知道。
怎麽这次忽然就变了卦,是不是有谁向她说了什麽?
“是说要去祠堂上香,不过没说是什麽原因。”
“说起来,柳小姐还托我为故去的王妃造个物件,要刻上王妃的名字。之前遇着的时候柳小姐急匆匆地走了,也未告知于我,只零星提了一下。”
“柳世子不如告知于我?”
在“柳岳风”进府前,先王妃的牌位早就付诸于一场大火,镇北王又对先王妃的存在讳莫如深,往年的丫鬟仆从都被清理了个干净,他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此时信口胡诌多少也有些不靠谱,他怔愣了一瞬,而後佯怒道:“颜颜当真是胡闹!”
“母亲因难産伤了身子,父亲更是因此伤怀多年,如此这般不是戳父亲的肺管子麽!”
见他惊怒的样子,楚袖只能将身上带着的另一件物什拿了出来。
“原是如此,那既然这样,这东西我也不便拿着,便交由世子保管吧。”
楚袖拿出来的是一枚翠绿的叶子,侧边上刻痕歪曲,隐约能看出是个“明”字来。
“柳岳风”瞳孔一缩,硬是咬着唇没说话,静待面前姑娘的下文。
“这是柳小姐在您院中捡的,瞧着构思奇巧,她以为是先王妃的手笔,便送于我打个样。”
除此之外,石叶子尾部打了个孔,挂饰着一方巴掌大的艳色丝帕,扎眼得很。
“柳岳风”对于石叶子本身是十分熟悉的,但这尾部的丝帕倒是第一次见。
他松开了楚袖的手臂,接过了足有指长的石叶,左手将那丝帕展开,只见上头赫然是一句他再熟悉不过的话语——亭杀母留子,秋恩断义绝,明风。
强按住颤抖的手指,他低沉着声音道:“楚姑娘,想必不是被绑来的吧。”
虽是问话,但他本就没期待着楚袖回答,毕竟在这物什出现之後,这答案显而易见。
越途虽是个浪荡性子,时常挨不住外出闲逛,但行事却谨小慎微,绝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在王府里捡到石叶子还有迹可循,这丝帕之上的话语便是无稽之谈了。
且不说原件乃是一封书信,便是这精巧绝伦的绣技,就绝非出自越途的手笔。
“公子果然聪慧,不愧是——”楚袖後退了几步,唇边依旧噙着笑意,话尾刻意拉长了语调。
“越家明风啊!”
这名讳许久未有人唤,越明风一时之间眼神晦涩难懂,最终化为一片寂静。
“本世子不知楚姑娘在说些什麽。倒不如楚姑娘解释解释,为何与匪徒勾结,将我绑至此处?”
“莫非楚姑娘也是那种为了几分几厘的银钱便敢抛却项上人头的蠢货?”
不得不说,越明风嘴毒的很,但对于见识过更刁钻话语的楚袖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面色不改,遥遥一指他手上展开的丝帕,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镇北王柳亭乃你生父,越家阿秋乃你生母。”
“至于杀母留子……”
“应当是对着先王妃的吧。”
越明风冷眼听她言语,只当是瓦舍听戏。
只是听到这里时,他身形猛地一顿,继而装作平静地诘问:“楚姑娘不愧是歌坊出身,胡诌倒是有一手。”
“竟又给我编出个未曾知晓的生母来。”
“这可不是未曾知晓。”楚袖撤去了脸上的笑,清丽的容颜在昏黄的烛火之下尽显冷漠。“越秋此人,可是不少人都曾亲眼见过的。”
“说来不巧,民女交友甚广,其中有几位曾经由朔北的行脚商人便提起过一位名叫阿秋的姑娘。”
“她尤爱在镇北王府附近游荡,神志不清,却有着一手好雕工,公子手上的石叶,便是他们图稀奇捡来与我的。”
楚袖言语间也时刻注意着越明风的动作,只见他眼神不住地下放,似是想要再仔细地确认一番,却又因着她在的缘故停了动作,只是指腹在石叶纹路处不住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