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救人
日头西垂,暖色的光辉自山後洒出,落在偶有波光的湖面上,便是一幅惊心动魄的美景。
往日热闹非凡的青白湖此时倒也有几分难言的寂寥,只一艘小船在湖上漂着,连个船夫都瞧不见,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是哪家的船没系紧,这才被鸟雀啄开了绳索。
陆檐赶到此处的时候,面对的便是这麽一幅景象。
若是往常,瞧见这麽一幅天生地造的图景,他定然是要提笔作画丶作词添赋的。
但如今的他哪里有这般的风月心情,瞧见那孤零零的船,只觉得骨头都在发冷。
他不会水,只能咬着牙解了拴在岸边的船,随意拿了竹篙便往孤船的方向去了。
只是他从未做过这些事情,船歪歪扭扭走了许久,才到了那条船不远处。
估摸着自己能跳过去了,他也便拿着竹篙点在了对面船上,手上用了力便跳起身来。
有惊无险地落到船上,便听到紧闭的船舱内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撞击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他几乎是踉跄地冲了进去。
“颜儿……”
然而船舱内的人却并非他口中所唤的“颜儿”,而是一位男子。
他蜷缩着身子,双臂被绑缚在前,左手似乎被什麽利器齐根斩断,只得在腕部用碎布条扎得紧紧的。
口中衔着一个布帛裹成的长方的物件,许是因为塞得太深,牙齿陷入,口舌被堵,里头的什麽东西被咬破,将那深绿的布料打湿。
那人圆睁着双眼,额头已经磕破,鲜血顺着额角落在舱板上,汇聚成一滩。
见到有人来,他更是激动,几乎用着全身的力气挣扎着。
来的那人一脸苍白,倒也没丢下他不管,上前颤着手解开了缠在他身上浸过油的牛筋绳。
束缚被解开的那一刻,他立马翻身起来,顾不得自己的左手,径直扯了口中的东西便开口道:“快点跟我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说完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右手一使劲便将对方扯了起来。
“田崇大哥,颜儿到底在哪儿?你留下的线索明明就是在青白湖的!”
田崇面色沉重,扯着陆檐到了船舱外,捡起丢在甲板上的船桨便开始划动,顺带着回了陆檐一句。
“本来是该在这里的,但谁让他们选了这麽个日子。”说到这里,田崇咬牙切齿,仿佛要将那为首之人碎尸万段般。
龙舟盛典是京城最热闹的盛事之一,在这种日子闹事,带来的麻烦只多不少。但谁让陆檐实在是躲得巧妙,他们怎麽都找不到呢!
陆檐虽体弱,这个时候却也不能让田崇一个人动手,便返回船舱去找东西,结果却瞥见了刚才被田崇一把丢在地上的堵口物。
翻滚之间,布料已经松散了许多,隐约能瞧得见里头物件的模样。
陆檐只是瞥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急匆匆地抓起船舱中的船桨冲了出去。
两人划桨,回去的速度便快了许多,但过程中陆檐总是忍不住往田崇扎紧的左手望去。
这般明显的动作,田崇自然注意到了,但他也顾不得这些,到了岸边便大手一挥,扯着陆檐的腰带把人往旁边的一处小巷里拉。
“田大哥?”陆檐只来得及问了这麽一句,整个人便被田崇甩了进去。
田崇失了一只手,哪怕力气再大,这般动作还是让他的左手腕再次渗血。他咬着布条一端,右手使劲一拽,将血止住,这才靠近了被他丢在地上的陆檐。
该说不愧是王爷口中那个不成器的世子麽!
自己明明有这麽多的多馀动作,这位天真的小世子除了坐在地上疑惑地问一句,竟也没有逃跑。
田崇冷笑一声,右手自腰间抽出利刃,手臂高高扬起,冲着地上那人的胸膛而去。
“世子爷来得可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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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天穹渐暗,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光亮。
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在街上走着。
原本墨绿色的衣衫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他手上拎着个布包,随着走动还渗出些液体来。
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只一心往一处地方赶。
端阳日城中有盛大的夜会,大多数人都往繁华地带去了,到青白湖这边来的人是极少的。
再加上他走的是僻静的小路,一时之间倒也没撞上什麽人。
不知走了多久,他拐进一处死胡同,在巷尾的院门上踹了好几脚。
“开门,东西带回来了!”
想来院子里一直有人等着,他喊了几声便有人来开门,只是脾气也不大好。
“没长手吗,踹什麽踹,再踹把你腿也砍了。”
待得门开,田崇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笑嘻嘻将自己左手砍下来的家夥,方才血液喷溅弄脏了那一身黑衣,如今又不知从何处换了身姜黄衣衫,生得面善,做的却是非人之事。
这家夥名唤常羽欢,年岁虽小,却是他们这一夥人的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