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夜宴
因着苏瑾泽磨蹭了一会儿的缘故,几人紧赶慢赶,待到了朔月坊时,离最後的登台大戏也不过片刻功夫。
月怜和叶怡兰也顾不上斗嘴,一进门便被焦急等候的姐妹们拉去了後台。
时间不多,可换衣上妆步步都不得马虎。
端阳夜宴同龙舟盛典一样,都是五年才得一次的殊荣,京中的歌舞乐坊早在年初的时候便使出浑身解数,力求能在夜宴上为自家争得一席之地。
毕竟端阳夜宴这般盛大的活动,能为他们招揽来不少客人。
前几年的夜宴是开在城南的悯生阁里的,许多平头百姓付不起那昂贵的入场票钱,後来也就成了权贵商贾们独有的夜宴。
悯生阁原是京中最大的歌舞坊,多少有名的乐师舞姬自悯生阁而出,甚至曾几次入宫同教坊司一起为今上演奏。
多年名声积累下来,悯生阁在权贵之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但自打四年前城北莫名其妙起来一个朔月坊後,悯生阁的生意便一路下滑。
起初悯生阁还不大在意,毕竟京城里年年新开的乐坊不知凡几,要是个个都要注意,他们哪里还有时间磨炼技艺。
只是朔月坊崛起得实在是太快了,才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成长到了足以与那些个老牌乐坊比肩的程度。
这如何能不让人忌惮!
悯生阁本是想着借今年的夜宴来压一压朔月坊的名声,谁曾想这一次的夜宴他们竟然未曾争过朔月坊,只能以参宴乐坊的身份到城北来。
庄和玉是悯生阁的老板,悯生阁传到他手里,已是第五代了。
他本人不通音律,但却是个极好的生意人。
悯生阁在他手中虽未能如祖父那一代一般得皇家眷顾,但亦是权贵追捧之处,赚得的金银更是不知凡几。
可他苦心经营的悯生阁,竟然被一个连五年时间都不到的小乐坊打败了,他心中自然是不服的。
此次更是随着自家乐师亲自到了这朔月坊来,就为了与那位传闻中颇有手段的坊主见上一面。
本以为这位手眼通天的朔月坊坊主在得知後定然会第一时间前来寻他,但令庄和玉没想到的是,他都坐在此处一个时辰,下头的表演换了一批又一批,便是悯生阁的人都表演结束了,他都未曾等到朔月坊坊主来。
按往年夜宴的安排,参宴的乐坊都会有一间独属的雅间以便观赏表演。
悯生阁的表演方才结束不久,如今台上的是另一家老牌乐坊的舞姬。
舞姬着霞色衣裙,一段腰肢被几道金链衬得莹白如玉。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这段胡旋舞无疑是台上女子的得意之作,随着鼓声越发急促,她急转如风,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为壁画上的神女,飞天而去。
台下的百姓何时见过如此奇妙的舞姿,当下便叫好声不断,更有人在一旁的盒子里放下了数枚铜板。
庄和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暗道这位朔月坊坊主果然是有病。
乐坊再大也是有限的,比不上外头搭的台子。
她不管不顾将这些个平民放进来,简直是将媚眼抛给瞎子看。
平民百姓哪里见过多少歌舞,茶肆酒楼里那些个说书的才得他们喜欢。
这些个东西他们欣赏不了,手里也没几个钱,自然就不会掏钱,便是掏了,也不过几个铜板,连乐师舞姬身上衣衫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这样是赚不到银钱的,朔月坊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也不知道内里因为坊主的任性到底亏了多少钱。
庄和玉心里烦闷,喝茶的速度也越来越急,一壶茶眼看就见了底。
青瓷茶盏被他重重地放在桌上,他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正正好撞进那几人进门。
庄和玉并不认识楚袖,但她身侧的那两位,在京城中可谓是如雷贯耳。
另外两个姑娘被拉走,路眠和苏瑾泽跟在楚袖身侧往二楼走。
他二人有武功傍身,对视线敏锐得很,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一道极为锐利的视线。
两人不曾言语,只是对视一眼,而後便若无其事地同楚袖进了最当中的雅间。
这地方是专门留出来给他们用的,两人倒也熟悉,一进门便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早就候在外头的侍女奉上新茶和点心,几人都未曾来得及用过晚饭,便拿着点心垫肚子。
坊中人都知道几人的口味,送上来的糕点清甜而不腻口,苏瑾泽离糕点最近,说话间已经吞了两块。
“东边第二间是哪家的人物,从咱们进门开始就盯着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参会名单楚袖早几天便核对过,此时也没忘记,略一思索便道:“是悯生阁的地方,庄老板应当在那里吧。”
“原来是庄和玉那家夥,怪不得盯得这麽死呢!”苏瑾泽又塞了一块糕点,口齿不清道。
路眠对此一知半解,却也没开腔,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便是糕点都是苏瑾泽塞进他手里的。
“愣在这里做什麽,快点吃!”
“朔月坊的人可快上了,咱俩怎麽也是阿袖的好友,自然是要给她捧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