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六点半就醒了,窗外还飘着薄雾。我盯着天花板呆,脑子里反复只有那句“容我想一想”,心痒难耐得睡不着。
到校时,走廊灯还没全亮。
我轻手轻脚推开教室门,苏若竟然已经坐在位子上等着我。
保温盒摆得端端正正,旁边还有一杯热豆浆冒着白汽,杯套上贴着一张小便签
“昨晚没睡好,先吃东西,吃完再说话。”
我打开盒子,是小米粥和小笼包。
我坐下后,小口喝粥,微微有些烫嘴,但是喝下去暖暖的。
苏若撑着下巴看着我,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在晨光里投下细细的阴影。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领口小小的,露出锁骨那截雪白的肌肤,马尾低低地扎在脑后,尾扫过肩头,像一匹柔软的绸缎。
她声音压得极低,像怕吵醒谁“林然,我昨晚真的想了一整夜。”
我手里的勺子“当”一声掉进碗里,粥溅了我一手。
我慌乱地去擦,她却先抽了张纸递给我,指尖碰到我指尖时,凉凉的,像一块玉。
我抬头看她,她耳尖红得像樱桃,眼睛却倔强地没躲开。
“和你说点心里话……”她声音更低了,像在背一篇很长的课文,又像在给自己鼓劲,“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选你做男朋友,而不是他们?”
她问得很轻,却像一记闷雷砸在我心口。
我手里还攥着那张纸,心脏突然沉下去。
我……当然想过。
论身高长相,顾霆甩我十条街。论文学才艺,我连陈逸风的尾灯都看不见到。论财富,赵凯一个月的零花钱可能比我这辈子赚的都多。
如果我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因为运气好才被女神选中,那我可能真的是看小说把人看傻了。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苏若看着我,眸子里的一点光闪了闪,像湖面被风吹出了波纹。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是因为……安全感。”
我猛地抬头“安全感?”
她点点头,指尖在桌面上画圈,声音更低了“不是那种……拥有多健硕的体魄,能打能扛的安全感。而是……”
她停顿了一下,像在组织语言,又像在回忆什么不愿触碰的东西。
“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尊重。”
她抬头看着我,眼睛亮亮的,却带着一点水光“我知道,在很多男生心里,女生一旦答应做他女朋友,就等于默许了他可以为所欲为,可以随时动手动脚,甚至完全放任自己的欲望,把女生的尊严肆意脚踏……”
她声音轻,却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割开那些她经历过的伤疤。
她说到这里,睫毛颤了颤,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讨厌那种感觉。像被当成了猎物,被剥光了摆在桌上,任人摆布……”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向我袭来。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传言市一中的体育老师,高三的学霸,操场上的打架……
我喉咙干,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是说……你已经被……”
听到我的话,她整个人像被突然按了暂停键。
先是一瞬的愣神,瞳孔微微放大,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轻的错愕,像平静的湖面被丢进一颗小石子,涟漪只泛了一圈,就迅被她自己压平。
下一秒,她猛然醒悟过来,耳尖“唰”地一下红了一片,那抹红晕极快地从耳廓蔓延到脖颈,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一朵小小玫瑰,又娇又艳。
她娇羞地转过头,长滑下来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点被红晕染透的耳尖和微微颤的睫毛。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点少女特有的羞恼和急切
“你……你想到哪儿去了……”
她咬了咬下唇,唇色因为用力而白,又迅回血,声音更低了,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点点颤,却又努力维持着清冷
“你放心好了,我……还是干净的……”
说完这句,她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抠了一下,指甲在木纹上划出一道极细的白痕。
她没抬头,也没再看我,只是睫毛垂得低低的,像两片受惊的蝶翼,在晨光里轻轻抖个不停。
那瞬间的羞意像一朵粉红的玫瑰,在她一向清冷的脸上绽开,又迅被她自己收拢,只留下耳尖那点烧得通红的余晕,久久不散。
我提着的心“咚”地一声落地,像被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砸进柔软的泥土里,又沉又稳。
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腔的酸涩、恐慌、嫉妒,一下子全散了,只剩一股滚烫的庆幸和心疼,从心底最深处涌上来,烫得我眼眶热。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哑得不像自己,带着一点笨拙的、却真真切切的温柔
“哈……对不起,是我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