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
白澈把车停到了餐厅的地下停车场,街上绿化带里的花多多少少已经有要开败的迹象了,云乐和白澈并肩走着,白澈在外侧,比云乐要慢半个身位。
他问:“你知道这里离你家多远吗?”
“知道,”云乐点点头,“开车俩小时。”
看来是知道,白澈认了:“行。”
云乐也不管白澈有没有意见,她低着头数着步道砖上的格子走,微风徐徐,吹散了酒气。
白澈忽然道:“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没有啊,”云乐依旧低着头,她语气如常,甚至听起来还有点上扬,“为什麽这麽问?”
“你刚刚打电话,叫我哥哥。”
“哦,你说这个啊,”云乐眉头微蹙,说得有些敷衍,“只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谈不上不高兴。”当然,也谈不上高兴。
“什麽事?”白澈问。
云乐缄默片刻,然後缓缓开口:“白澈,我上高中的时候问过你,你说你只是把我当妹妹。”
白澈愣住,谈起这件事来,他甚至忘了走路,云乐独自走了两三步以後,回过头来看他。
她笑道:“走了啊,没有在质问你。”
“乐乐,你问我的时候,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问住了云乐,她欲言又止。
“我当时很清楚,乐乐,你只是把我当哥哥,”白澈看着几步之外的她,“如果我贸然说了,你会怎麽办,你应该怎麽办?”
对啊,她应该怎麽办呢?
“你是为了和我维持关系,不明不白地就和我在一起呢,还是从此对我避之不及,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白澈问完这个问题,没有留给云乐思考时间,他冷静地说,“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不能接受。”
“更何况,”白澈说,“我不能利用作为你兄长的优势,引导你喜欢我,对你不公平。”
白澈有自己的考量,他当时比云乐要成熟,考虑问题也比云乐全面,他不能因为脑袋一热就不计後果。
云乐问:“你就不怕我和别人在一起?”
“怕,我日日都在怕,你没和我报一个学校的时候我怕,你上大学不理我的时候我更害怕,”白澈说得很平静,眼神里却满是克制,“我怕你被人欺负,怕你不敢和我诉苦,怕我帮不了你,瞻前顾後。”
云乐僵在原地,她直愣愣地看着白澈。
“你也没有和我说过,白澈,你也不会和我诉苦,你以前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
白澈只道:“你今天不问我也不会说。”
他说的是实话,绝大多数时候,白澈确实只是在云乐身边扮演着合格的兄长,他妥帖可信,几乎无可挑剔,但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云乐现在却无端地生出来几分怨怼——他凭什麽不说。
她转身就走了。
白澈追在後面,他很快就敛了情绪:“你如果走累了,我们就打车回去。”
“又不用担惊受怕,有什麽可累的。”
云乐还生着闷气,就听到白澈低低地笑着,他连眉眼上都是笑意,在摇曳的春树下显得格外好看。但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云乐还是生气,她找不到可以生气的对象,只能生自己的气,气她没有早点发现。
“乐乐,我错了。”白澈道歉。
“那你以後……”云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澈拽到身後,她没站稳,在惯性作用下依然向前面跌着,被白澈单手拦腰抱住。
她下意识地向身後看,有个人双手握着把铁棍,朝她後背打了过来,肉眼可见地没有收力,却被白澈用另一只胳膊挡住。
白澈顺势抢过,铁棍扔到地上,踹在将持棍者的腹部,那人禁不住他这麽大力气,向後踉跄了两步,捂着肚子蹲坐在地。
整个过程不足三秒钟。
这里确实离市中心挺远的,对方还是从小巷子里窜出来,但这里是燕城,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这种明晃晃的持棍伤人事件了。
白澈屈膝把持棍者按倒在地。
云乐报了警,她拿着手机,手难以抑制地发抖。或许是看歹徒已经被制服了没有危险,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
附近就有公安局,警察来得很快,来了以後把那人带上了警车,云乐和白澈跟去做笔录和伤残鉴定。
“你手臂怎麽样了,给我看看。”
刚才肾上腺素飙升还不感觉疼,这会放松下来白澈脸都疼白了,云乐撩开他的衣袖看,已经全是青紫色,异常瘆人。
“白检,先做伤残鉴定吧。”
云乐双手捧着白澈的手臂:“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