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蛊,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种进了褚羽身体。
瓶里,是掌控生死的母蛊。
他低笑,拔开瓶塞,任由那蛊虫钻进了自己手心的皮肤。
“褚姑娘……很快……你就会知道,这污浊世道唯有我唐玉卿,才能给你真正的庇护,和……你应得的未来。”
……。
。
褚羽回了趟现代,没敢带瘟疫样本,只把病人的症状丶溃烂的样子丶临死前的体温全部详细记在本子上。
可时间太短,实验室的人说这像是多种病毒混在一起变异産生的,得慢慢筛查。她只待了一周,带回一堆资料和可能有用的药品。
家里人的欲言又止她看得分明,毕竟镜子里那张因连日辛劳而憔悴苍白的脸,连她自己都陌生。
可她能说什麽?说她在另一个时空对抗瘟疫,被人称作妖女?
她什麽也没说。
回到江湖世界,已经立春了,可风还是冷得割脸。
整个平江府,不,是整个江南,空气里都弥漫着腐肉与绝望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仅仅半月,曾经桨声灯影的繁华水乡,如今几乎成了鬼域。
街上没了人影,只有野狗拖着瘦骨嶙峋的身子乱跑,时不时传来屋里非人的嘶吼和痛苦的呻吟,像来自地狱的哀嚎。
临时搭建的治疗点内,褚羽穿着现代厚重的防疫服,护目镜後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双骄矜灵动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疲惫和浓得化不开的悲怆。
她蹲在一具盖着草席的尸体旁,戴着手套的手指掀开席子,看死者胳膊上的烂疮。
———边缘焦黑卷着,中间却白得像冰,透着股怪劲。
“第五十七个……。”她喃喃。
从早上到现在,这临时治疗点就死了五十七个人。且症状,跟外面传的“妖女用寂火丶无生斩害人”一模一样。
“褚姑娘!药丶药又失败了……”一个年轻医师踉跄着跑来,悲凉道:“李婶她撑不住,刚刚…。。刚刚也………”
他说不下去了。
李婶……那个总是笑呵呵丶一手点心做得极好,对霹雳堂上下每个人都像亲人一样的和善妇人。
褚羽身子一晃,後腰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照野的手及时扶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渗进来,却暖不了她冰透的指尖。
她胡乱抹了把,视线落在案上被翻烂的A4纸。
“不对……肯定不对。磺胺类的思路不对…青霉素的浓度已经很高了…为什麽…为什麽就是不行……”
护目镜上起了白雾,远处又有咒骂传来:“就是她!就是这妖女带来的灾祸!昨日老李头不过说了句她来历不明,是祸根,转头就被人抹了脖子!定是裁冤阁走狗干的!报应!都是报应啊!”
褚羽捂住脸,肩膀抖着。隔着手套,她好像还能摸到那些尸体的凉,想起李婶最後看她时,眼里的信和盼。
李婶说:“姑娘…。。别急。老婆子,信你。”
信她。。。。。。
可她好像……越来越没用了。
空有满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却连场古代瘟疫都压不住。空有一腔热血想当回救世主,最後却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女。她躲在照野身後,靠着霹雳堂的庇护茍活,像个只会拖累人的废物。
身後的人突然动了。
褚羽感觉到照野扶着她的手收了回去,带着一种即将出鞘的紧绷。
她转头,正撞见他抽出无生刀,那压抑到极致的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掀起血雨腥风。
他在生气,在愤怒。
几乎控制不住理智。
照野听不懂那些“磺胺”“青霉素”是什麽,可他看见褚羽在抖,听见她声音里的哭腔。
那些人又在骂她。
那些她拼了命救的人,又在咒她。
他眼底戾气疯了似的涌上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
杀光他们!
刀,已经出鞘。利刃发出低沉的嗡鸣,渴望着饮血!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些骂得最凶的流民。
那些人噤声,仿佛被无形的寒气冻住了喉咙。每个人对上他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後退——那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翻涌的血色,是真的要杀人的眼神!
就在照野即将冲上去的瞬间——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