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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2页)

虽闻来是玩笑,但多有几分讽刺之意,一时讪讪,只道,“薛大人玩笑了,卑职多年来所学所长都是同谷粮打交道,怕术业不对其口,反误了大人之事,实不敢当。”

“有何不敢,我便觉得是可入御史台的好苗子。你如今官品千石,来我御史台,升你一千两百石御史长史。”薛壑笑道,“我属之下尚有几处职位可直统升降,不必过尚书台。只需——”

他望向封珩,“大司农肯放人。”

封珩正思考如何回绝薛壑,没想这样快,话瓣已经落来头上,更没想到薛壑并不需要他回答,继续道,“左右都是一家人,封大人你说可对?”

到这处才要他应声。

“一家人”三个字实在微妙。

是在说御史大夫和大司农都是天子属臣,都是大魏苍生,故为“一家人”,还是在暗示他接受了结亲,所以称之为一家人?

这会封珩若拒绝薛壑的要人,势必得否认他已经松口的“一家人”。一旦他否认了……

封珩也算久历沉浮,见过场面,识过机锋,这日却完全被一个後生晚辈牵着鼻子走。

多来是心虚之故。

他一手几乎要摸出袖中帕子拭一拭额头薄汗,到底扼住理正神思,擡眸笑道,“薛大人说得对。一家之亲理当相互帮扶,若御史台人手不够需要我处襄助,我一定让李长史过去分担。只是一点绵薄之力,归根结底是为国出力,何需薛大人馈之报酬,我处即可。”

这一番话可谓极妙得回绝了薛壑的要人之意,又在回绝的时候咬住了薛壑松口的“一家之亲”。

不愧是从承华帝手中长起来的人。

薛壑面上笑意愈发荣盛,开口更似春风化雪,“晚辈在御前原也提过欲婚娶之事,蒙封大人厚爱,当却之不恭。奈何高堂尚在益州,婚娶如此大事总没有越过尊长丶自己定下的道理。如今入冬天寒,霜雪绵延,封大人若不弃,待明岁开春,家母入长安,再共商此事。”

明岁开春距离此刻,还有三四个月。彼时薛九娘的药效已起,正好可验出她有孕。而阿母入长安,有与封珩的这桩婚事做掩护,他便可让益州兵甲扮作护行母亲车架的府兵,名正言顺入得京畿。

无需多少人手,三五百足矣。反正宫内有他薛家校尉领着部分禁军,洪九还在御前,杀明烨足矣。新添的人手是他为保险起见,用来控制朝臣保证下任储君顺利继位使用的。

“封大人,意下如何?”

“这自然再好不过。”封珩来此之前,得诸人分析,薛壑多半不会推拒,然真得他同意了这桩亲事,一时心中激动,如行走汪洋,虽自家船够大,但终是难抵气象风雨,变幻莫测的命运,这厢绑上了薛氏大船,纵是置身江海,亦履平地。

薛壑在府门口送别封珩,风雪绵绵不断,吹凉他笑意融融的面庞,在眼底酿出一层冰霜。

他并非真的想要一个长史,不过是给封珩一个机会。希望他借驴下坡,弃了这桩姻亲。当朝的执金吾丶廷尉丶太仆令等十馀九卿高官已经明里暗里在同他划分界限。这才是对的,任他权倾朝野,然变节背主的诗谣已经传遍天下,行径亦昭昭现于世人眼前,凡心性高洁不慕名利者,理当视他为鹰犬,百般避之。

……

雪落依旧,绵绵不绝。

然眼前没有丝毫严寒萧瑟,冷意侵身,只有三足金乌熏炉中香烟袅袅,墙上椒泥升温丶暖气四溢,宴上环肥燕瘦丶衣香鬓影。

这日皇後在昭阳宫设宴,薛壑接旨而来,参拜入座。酒未过一巡,他便识出了用意,这是一场为他而设的百花宴。

贴子上说的是家宴。

但这若是家宴那简直不伦不类,于他同坐一列的有明烨的三位族中兄弟,如今算是宗室王。而对面入座女郎七八,有王妃宗妇自也正常,却又混了三四高官内眷,说是皇後嫌宫中沉闷,邀了她们闲话家常

皇後初入长安不到一载,所识无几,若是烦闷该邀请自己母族的亲眷入内才对。

但若说是陛下有意让宗室亲近皇後,当下又何必请他这样一个外男赴宴?

无非是皇後母家人不会也不敢轻易插手他婚事,但王妃翁主们无惧他,且可说是自己交好的闺中亲友,荐给皇後长兄,亲上加亲。

薛壑扫过在场诸人,尤其是看见女座席上的封珩之女封华,便彻底确定了这场宴会的意义。只是他有些不解,自己明明已经应了封珩便等于应了明烨,如何这会儿还会有这麽一场宴会?

他脑海中回想着数日前同封珩的一袭对话,他说得足够直白,不至于令封珩理解不清。

还有凤座上的女郎,入宫之前,他再三与她强调,轻易不要召他入宫,尤其是赴宴。过往五年他便极少赴宫宴,一是明烨自己不敢开宴,二则薛壑本身亦恐对方在宴会之时行下毒之举。两人一样的心思,意外地成全了彼此。

未防她推拒不得,他亦叮嘱,万不得已可让洪九传话,让他提前预备方案。实乃潜在宫中的精锐营暗子中,唯一会识毒的暗子已经在端阳日上牺牲。

然这才过去不到半个多月,这人已经擅作主张,陷他于被动。

殿中开宴,临淄王借口闷热,只说要去偏殿更衣。他开了这个口,剩下二王自也借口离去。王妃们识趣,不多时纷纷离场,剩得四位官眷本就以陪伴王妃们的名义而来,如此也都各自拜别皇後。

一时间,殿中宴饮者只剩皇後同她兄长二人。但尚有侍卫宫人无数,侍膳主上,记录举止丶守卫安全,各司其职。

“阿兄觉得方才四位女郎如何?”

皇後梳高髻,簪黄金山题,配白玉华胜,一身朱玄双色的三重曲裾深衣勾出纤腰薄背,施施然独坐高台,面敷浓妆媚而不妖,耳戴珠铛轻而不佻,两侧步摇垂在鬓边,珍珠的影子轻轻晃在她脖颈面颊。

薛壑滴酒未沾,只一擡头,一擡眸,是殿中香气团团扑来,如雾迷他视线;是墙上椒泥暖意太盛,如骄阳烤他背脊。

他视线凝在皇後面上,开口唤“殿下”。

天子立于巅,臣子面阶陛拜谒,尊称‘陛下”;太後丶皇後丶龙裔居宫殿,臣子难见其面,对殿称“殿下”。

是故薛壑这一声“殿下”叫得合情合理。

但话语出口,他後背顿生一层细汗。他心里清楚,他此时一唤此殿下非彼殿下。当下匆忙垂眼避面,又恼眼前人愈发似故人。

于是,垂眸一瞬後,再擡眼,面生不快,尤其见皇後玉面带笑,笑得娇憨俏丽,欣喜欢愉。

他想许是其初入宫闱,再怎麽得他训练,然孤身陷于虎口狼群中,多来惶惶。这会见他难免开心颜。

却实难想到,是他的殿下太久没在故地闻故人唤她一声“殿下”。这一刻他唤了,她便展颜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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