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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第74章

长安,北郊。

渭河翻涌,秋风成朔,天空酿起雪意。

趁雪未落,天子携太尉来北营视察。

三月齐御侯的暴毙,接连牵扯出多桩贪污事宜,除了京畿三辅及其以下官员,传闻还涉及南北营中的禁卫军。但案子已经在七月全部结案,并没有任何南北营的官兵受到牵连,谣传也当不攻自破。

身为太尉的许蕤原本已经松下了一口气。

论起他,世人眼中可谓风光无限。

自前岁神爵元年温太常落水,他救护及时虽终未能挽其性命。但天子体恤,依旧念他苦劳,擢升为太尉,许氏遂一跃成为长安中最荣耀的一族。

但也有人为之叹息,因为许蕤的身子一落千丈,明明权柄在手却力不从心心。传言说是因为没能在昆明池上救下太常,愧对温令君;又有说是被昆明池上寒气所侵,到底也过了天命之年,难抵岁月。

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乃心病累及躯体,遂一日不如一日。

起初确实是因为温颐之故,倒也不是因没有救下之故,他根本也不敢救。当日情形,他离其甚近,看得仔细。跳入水中的三千卫哪里是去救他的,分明是催速他的死亡,分明是天子在报昔日之仇。

——御座上的女帝开始清算往昔。

许氏底子再厚,也厚不过温氏,可是她却在衆目睽睽下,以阳谋断了温门命脉。

昆明池宴散去,许蕤心神就有些不稳。欲寻温松不得见,寻了封珩更是颓唐,剩下右扶风等三辅只是贪污不曾参与当年那桩事,寻之无用。

正彷徨间,擢他为太尉的旨意便下达了。又看温门仍在,封珩无恙,天子忙于削减薛氏羽翼,他便心下稍安。暗忖或许在天子心中,如日中天的薛氏比他更具威胁,天子提拔许氏乃为了制衡之用,毕竟他尚有门生故吏遍布南北营中。再想禁军五校尉,去薛氏三人,擢三千卫四人,唯剩自己儿子许嘉依旧是禁军校尉,雷打不动。如此来回思索,只慰己莫念旧事,往前走,来日路携家族尽心以报陛下。如此思量,心境平复些,他的身子也就慢慢有了好转。转年神爵二年三月起,如常参与朝会论政。

却不料这样的日子,没能维持太久。

四月间,许嘉在轮值禁中时,连续两回发病晕倒。上峰光禄勋庐江长公主自然不会再让他参与值夜。

禁军校尉不参与值夜,或者说连十日一轮的值夜都参与不了,这位置基本也就到头了。

许嘉回来太尉府禀于父亲身前,“阿翁,族中子弟虽也有不少任职朝中,然只有我一人得以行走禁中,侍奉御前。若我此番卸下禁军校尉一职,您岂非孤立无援?还望阿翁想想办法,让孩儿留守原职。”

因许嘉屡拒婚事,大半年来父子间鲜少过话,这厢为家族前程,许嘉主动言语,许蕤稍显欣慰。

他有三个儿子,都有胸痹之症,这个小儿子是患病最轻的,确实不能丢了差事。然开口却还是质疑,“难得你留恋权位,可是还对那穆氏女念念不忘?我可听说了,你最近的一回发病,是领了椒房殿那条路。以往那处从不没给你安排的,阖宫就属那处椒花甚浓,龙涎弥漫,你该避之。”

“这不就是了吗?”许嘉病发未愈,开口还在喘息,“以往阿翁任光禄勋,自是您庇护孩儿,为孩儿避开路线。可如今孩儿的直属上峰是庐江长公主,要不您去同长公主打个招呼,通融通融!”

按理,凭许蕤的资历和威望,寻长公主论这麽一桩事实在不是甚大事。但如今时下,许蕤难免想起死去的温颐。

换言之,这桩事但凡长公主有心通融,在擢升三千卫填补的时候,便早就无声无息地一并安排妥当了,根本无须他这会舔脸去求。

故而此路行不通。

此间道理,见父犹豫,许嘉便也想明白了几分,缓了半晌道,“若如此,孩儿去辞了这差事吧。南北营中尚有阿翁门生,您挑个合适的荐上去。”

许蕤看向儿子,“没了这差事,你见穆氏女可就难了。”

许嘉嘴角浮起苍白笑意,“不辞了这差事,孩儿见她,也只有在这般冒着发病的危险行走于椒房殿前後时,或许才有机会看到倩影半侧,玉容一抹。”

“她有心避我,不如不见。”

“这麽多年总算想通了?”许蕤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想通,不过是我这幅身子不争气,连只影片形都不可得。”许嘉自嘲道,“就这样吧,我去向陛下请辞。”

许蕤见儿子这幅样子,便知辞了差事也难忘穆氏女,不会应婚就范;且还有薛氏权重被外调京畿在这事在前,他哪敢再轻易推荐自己人;何论禁军五校尉的推荐权在光禄勋,任免权直属天子,使不得。

思来想去,许蕤否决了儿子辞官的建议,道是,“罢了,左右不过十日一值夜,为父代你去,你且安心修养一段时日。”

“这——”许嘉哪里能同意,“阿翁才从脱了光禄勋一职,去太尉职上,可以不必值夜,再者您到底上了年岁……”

许蕤摆摆手,“就是因为才脱了光禄勋一职,若陛下不擢升我为太尉,那阿翁不还是要轮值?再者,你也说了,阿翁这个年岁,如今又是太尉职,谁还能真让我带队巡夜。陛下也开不了口!左右在禁中应个卯便是。”

这般做,既保正了禁军校尉职仍在自家手中,且许嘉身子弱,不为天子忌惮,同时还能搏个好名声,再好不过的法子。许蕤当即定下,此谏上呈天子,果然得应。

是故,自神爵二年五月开始,数月间,太尉代为值夜。天子体恤老臣,曾给他置塌中央官署清辉殿,长公主见天子如此行事便也会意,少排其值夜。一般上半夜过去,便令他休息。

十日才轮一回,一回不过半夜,按理这差事不伤身。然还不到两月,许蕤便出了意外。

彼时正值六月下旬,暑气最甚时。

皓月长空,星河倒挂,夜中依旧暑气腾腾,不得人安睡。

天子也难眠,出了椒房殿漫步夜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中央官署。时值许蕤值夜,许是暑热之故,晚膳後头目晕眩,本已梳洗上榻,闻天子至,当下披衣来迎。

明明天子甚是亲善,虚扶免礼,勘茶赐座。但许蕤心下跳动剧烈,惴惴不安。

实乃天子这晚同他论起了先帝。

不知是如何起得头,但记得那女君起身立在殿门前,负手看月朗星稀之夜空,“朕今夜难眠,原是司膳处之故,晚膳上了一道水饮饼。”(1)

“水饮饼是父皇素爱的膳食,朕便想起父皇了。”江瞻云转身看许蕤,“朕记得太尉也喜欢这道饮食,当年父皇每逢节宴都会赐给你。”

“臣丶感念先帝恩德。”屋中置着冰鉴,寒雾团团升腾,许蕤随天子起身,幸得面目被雾气挡住,掩盖他的局促。

“朕带了些过来,太尉与朕一同用些。”天子返身回殿坐下。

宫人奉命入内,布膳奉肴。

【卿今用几碗?】

【回陛下,两碗有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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