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
翌日。
忍冬走出前厅,闻君安正从月洞门向着她走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的里衣,外袍是靛青色的,简单的一身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好久没见闻公子穿过亮色的衣裳,显得人正气有神。
忍冬给闻君安行礼。
闻君安回礼後刚擡脚就被忍冬拦了下来。
“闻公子且等等,我还没有通报姑娘一声呢。”
闻君安收回脚,想来昨日忍冬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倒是将他拦在了外头。
忍冬站在原地,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知闻公子昨日有没有瞧见我们姑娘的一枚鸳鸯玉佩?”
闻言,闻君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夜色太黑,我未曾注意过沈姑娘带了什麽玉佩。”
今日晨起,姑娘发现腰间的玉佩不见了。她没把闻君安同姑娘昨夜之事告知沈香龄,是担忧沈香龄知晓後又会责备自己。
可玉佩丢了,那玉佩可是谢公子送的,忍冬再小心,姑娘还是得黯然神伤。
听到闻君安回话,忍冬倒是更放心了些。想来这位闻公子对我们姑娘并无男女之情,不然怎麽连姑娘带了什麽玉佩都不晓得呢?
“那我再多问一句,昨夜我们姑娘除了在廊下,还有去过何处?”
闻君安摇头:“昨夜我也是想去湖边散散酒气,碰巧就在廊下遇到了沈姑娘,她当时是坐在廊下的。”
“这样…那闻公子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先去回禀一声。”过了一会儿进到屋内,掀开珠帘後:“姑娘,闻公子来了。”
沈香龄支着额头正在下棋。
她今日一早就将下人唤上来,稍作训诫後让他们去上值。昨夜喝得实在太多,还好忍冬硬是让自己喝了碗醒酒汤,不然今日定是头痛欲裂。
她此时眼尾还带着红,眼皮微微肿起。早上洗漱时沈香龄照了铜镜差点吓到自己,昨夜真是做了糊涂事,闹得今日这幅模样。
沈香龄捧着书对着棋盘:“请他进屋。”
忍冬:“是。”
忍冬随後将闻君安迎了进来,闻君安进屋只见沈香龄坐在桌前,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纤细的背影,滑过腰的视线骤然紧缩,他猛地收回视线。
忍冬将人带到了沈香龄跟前,问:“闻公子可有喜欢的茶?”
闻君安:“不拘什麽茶都可。”
沈香龄将书拢好放在掌下,听罢打趣道:“闻公子行事规矩,还以为会有格外偏爱的茶呢,竟同我一般是鲸吸牛饮?”
听到她的俏皮话,闻君安轻笑一声,扫过她巴掌大的脸,脸上两只条卧蚕肿起像极了毛毛虫,也不知昨夜回屋後是不是又哭了。
闻君安自知昨夜已过界,还想着万一沈香龄今日记得不见他,他该如何是好。现下看,她好似没事人一般。
许是忘了。
他敛住落寞上前几步,垂首看向棋盘,他道:“喝茶本就是为了解渴。品茶是为了闲暇之馀能得出几分乐趣。”
闻君安带着试探地问:“昨日喝了些酒夜间实在渴得紧,就将屋子里的茶都喝完了。晨起时便没得喝。”
“今日口渴得紧。”
提到喝酒,沈香龄就想起昨夜自己竟当着他们的面落泪,不免窘迫:“闻公子酒量倒是好,还能半夜醒来找水喝。我昨夜醉得不行,一觉睡到天亮,要不是忍冬中途喊醒我喝了口解酒汤,今日怕是都醒不来。”她好奇地问,“那闻逸如何了?”
闻君安他本担忧沈香龄因昨夜之事不快,责备他多管闲事。可如今全忘了,他又新生不满。两股全然不同的心绪在他的心里拉扯着。
“他行走江湖多年,这点酒算什麽,不牢沈姑娘挂心。倒是香龄你既已醉得不省人事,今早起身可有头痛?”
沈香龄听见这一声“香龄”有些讶异,但他语气中的关切十分认真,沈香龄也不好说一句不妥。
见她面露迟疑,闻君安笑笑:“嗯…是不是不太适应我这样唤你?”
“闻某想,昨夜大家都已同饮一壶酒,也算是实在地成了知心好友,有了青山之交的情分。便想着叫得亲近些,不知沈姑娘可介意?”
他说得有理有据,小心翼翼。沈香龄想,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一个称呼而已,她在意什麽呢?于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