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不甘心地叹了口气,她斜眼看向旁边安稳坐着的谢钰,他也只是淡淡擡眸,眼中倒是毫无意外之色。
方才的自得一扫而空,压着的不满溢出来了些:“方才忘了问你,你府里嚼舌根的东西是怎麽处置的?”她没有让王尧晟回话的意思,自顾自道,“如果再对香龄出言不逊,我不介意豁出脸去让亲家清理清理府里的脏东西。”
王尧晟低头应声,他自然听出了沈母话里的警告之意,却无关痛痒的轻飘飘一句:“此事已了,您放心。”说完後,他垂下眼睑隐藏起眼里隐隐浮起厌恶。
他最讨厌别人擅自指点自己。
王尧晟擡眸看向院外,沈香龄为了见自己,几乎是一骑绝尘般地奔来,脸上展着开朗的笑颜。下午的日头不大照着她鹅黄的发带金灿灿的,闪着光。
是一副异常温暖的模样,一眼就能明白,她是为了谁而来。
见状,他将刚才的念头压了下去,不在乎地勾唇,轻瞟了沈母一眼。
“谢某心里有数,夫人不必担心。”
沈夫人闻言微微蹙眉,看他的嘴脸竟然看出些得意模样,只觉得奇怪。
从前他坐的板正,一眼瞧去冷冰冰的一张脸,不动声色地同人说话,让人觉得会被他看穿心思,饶是沈夫人也会收着性子对待。
如今倒是有些不同之处,就但看这坐姿与从前一般板正,可那胳膊却略往外放,竟然瞧出些不羁来。
这抹奇怪的想法被沈香龄打断,见沈香龄已走到自己眼前这才反应过来,估摸是她家女儿这般着急赶来,衬着她的心都偏到谢府去了他得意着呢。
果然这大户人家都是黑心眼。
沈香龄俯身行礼道:“娘!”,忍冬也跟着一起。
王尧晟起身淡淡一笑,两个人一对上眼沈香龄就听不见沈夫人在说什麽,她像个被黑白无常勾走的魂魄,劲直地走向王尧晟。
沈夫人皱眉:“叫这麽大声做什麽,耳朵都要聋了。”话都没说完,沈香龄已稳稳坐在了王尧晟旁边的椅子上。
“这像什麽样子,真是。”沈母小声骂道,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往常待客,那都是面对面坐着的,自己女儿还未成亲就同相公这般亲昵。沈母真是恨铁不成钢。
沈香龄置若罔闻,她才不管这些,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也没别人在还讲究什麽礼数呀,怪费劲的。
王尧晟见她坐在身侧也不惊讶,都快渐渐习惯了她的亲昵之举,想来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贴着自己。也渐渐地习惯她的偏爱,奇怪的是竟从这莫名的举动中品出了一丝愉悦。
沈香龄:“何时过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王尧晟没回他,只体贴问道:“外面日头大,跑过来热。”他端着茶托给沈香龄,“喝点茶歇一歇。”旁边的忍冬看了眼,茶杯挪动时盖子的缝隙侧了点露出来袅袅的气,她刚想提醒下自家主子不喜欢喝热茶。
就见沈香龄立刻伸手摸了摸。
“嗯?”沈香龄的手马上收回,“有点烫。”,她轻轻地甩了两下手,马上捏着自己的耳垂。
忍冬在他们身後不虞地睨了王尧晟一眼。
没料到女子竟如此娇弱,王尧晟本是想顺势气一气沈夫人而已,不是故意想烫到她。许是这些日子她近乎是把一颗真心掏出来给自己,若是一块石头怕也会被焐热。
前些日子说错话又惹她伤心,她却毫无芥蒂。王尧晟这副铁石心肠倒也勉强生出了些怜惜之意:“没事吧?”
只见眼前的王尧晟高耸的眉头皱着,眉尾向下耷拉,一副着急的模样,沈香龄看着就心软软。
平日最烦喝热茶,可今日她高兴,沈香龄将手松开把茶端了起来:“刚刚有点烫,没事,我吹吹就不烫了。”
沈夫人:“……”
此时两人眼里哪还有沈夫人的位置?
沈夫人早已被忽视过许多次,谈不上习惯。更多的是女儿被完全牵着走的不爽,她轻咳两声将他们的视线收回,想了半天却也只能说:“你们聊吧,我下去歇着了。”
眼不见为净。
沈香龄与王尧晟起身行礼。
沈香龄见沈母走了,马上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王尧晟疑惑地看着她像个小毛猴一样不停的在身上翻找着什麽。
她方才跑得急又喝了口热茶,胃里的火拼命往身上蹿,背後都快浸湿了。她摸了摸袖口,今天居然没带帕子,她只好求王尧晟相助:“有帕子吗?”
王尧晟了然,他把帕子从怀里拿了出来,递给沈香龄:“给。”
沈香龄接过手帕,收手的时候不经意间擦过了王尧晟的手指。她没察觉到王尧晟在触碰到她肌肤的一瞬间抖了一抖。
她拿着帕子擦汗,还是觉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