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陶勇,章清云也没多话,关百钺拍拍陶勇的肩,和章清云先行离开。怎麽选择得看这两人,他们只能提建议罢了。
路上,关百钺提议:“去国营饭店吃了饭再回去?听说今儿有鲶鱼,去尝尝?”
“行啊,走。”自从婚期定了,两人相处愈发不用避讳,很多时候都是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去。这次关百钺来,除了陪陶勇,还有秋收去帮农助农的事儿。
如今提倡学农学军,工人干部更要以身作则,每年都要下基层劳动的。榨油公司新成立,那麽多双眼睛盯着呢,这些工作自然更要积极。好在红星农场本身就是种植大豆的,他们去帮忙,顺便拉拉关系,也算对口。
点完菜,关百钺道:“也就是烧点儿绿豆汤的事儿,累不着,还能服务农场。你们呢,什麽时候演出?”
“秋收後,正好错开。”章清云耸耸肩,问起了陶勇的情况,“他什麽意思啊?是想娶还是不想娶?不会是上岸第一刀,先斩意中人吧?”穷才不择妻,要是陶勇自觉发达了,看不上苗盼儿了,那趁早认清此人,也是好事儿。
关百钺笑:“想哪儿去了,是最近机器到了试运行阶段了,车间日夜都得有人看着,陶勇忙得很。估计是没想到苗盼儿还能饿着。”
是啊,这谁能想到呢,苗盼儿她爹可是厨子!看着面色苍白的苗盼儿,陶勇说什麽都要跟着去苗家,说明情况:“你放心,无论苗大叔提什麽条件,我都答应。。。。。。”
“答应什麽答应!”苗盼儿没好气儿,“才跟着关百钺干了几天,又没挣几个钱,还嫌手里的钱烫手不成?!”
见男人表情决绝,显然下定了决心不肯更改,苗盼儿沉吟道:“这样,父母有我应对,你只管跟在我後面,不能多嘴,知道吗?”
“男人哪儿能缩在女人身後。。。。。。”
陶勇小声嘀咕,见苗盼儿圆瞪着一双眼看他,陶勇只得改口:“行吧,不过要是叔叔阿姨不答应,我可不能听你的,他们说什麽我都受着。我是要娶你的,不是要跟叔叔阿姨成仇人的。”
苗盼儿脸微红,嗔了陶勇一眼,半晌低声道:“你妈。。。。。。同意了?”前几日牛桂兰乱管闲事儿,苗盼儿去买菜的时候,陶阿姨明显没以前热情了。
陶勇拍胸脯保证:“同意。我们家那条件,能娶你是烧高香,我妈不可能挑拣的。前几天就是抹不开面子,放心,我已经劝过她了。”
陶勇骑车带着苗盼儿,两人一路说着话,路过供销社时,陶勇说什麽都要进去买东西:“哪儿有新女婿空着手上门的?盼儿,听我的,想今儿办成事儿,这钱就得花。”
就这麽着,买了一斤桃酥丶一斤红糖丶两斤红枣,见还有豌豆黄,不多了,约莫有半斤,都包圆儿了,好歹凑够了四样礼,这才拎着重新上路,很快到了三叉树胡同。
这年头,女孩子坐在男孩儿自行车後座上,什麽关系还用问吗?还没走到大杂院呢,陶勇和苗盼儿处对象的事儿已经传得无人不知了。
好家夥,一个个争先恐後地出来看。苗盼儿也算是大杂院的另一只金凤凰了,这怎麽给混子陶勇摘去了?袁家老小袁国富心里那个恨啊,章清云飞了,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苗盼儿,接受苗家,这怎麽又飞了?
如果说袁国富是吃惊加懊恼,牛桂兰就是单纯的生气了。盼儿可是三个闺女里最出息的,她还指望着盼儿嫁入大院儿,他们跟着沾光呢,谁知道这死丫头看中了陶勇!
陶勇是什麽人?那就是个胡同串子!父母都不囫囵全呢,孩子还多,买菜的妈养活三个儿子,最小的才十岁,这样的人家嫁进去,还是长子,不说沾光不沾光的话,不被连累就不错了!
再说,牛桂兰自觉也不是完全不为苗盼儿考虑,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这是有道理的。盼儿嫁过去,那工资不得被婆婆逼着拿出来,养陶勇的两个弟弟?如果嫁过去,过的日子还不如在娘家,何苦要折腾着嫁人呢?
因此上,陶勇和苗盼儿还没进家门,牛桂兰已经想好了拒绝的话,今儿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同意的。
吵的那个热闹啊,等章清云和关百钺回来时,还没停呢。牛桂兰说什麽都不松口:“盼儿,别跟我耍这些心眼儿,什麽婚姻自由,我还说儿女得孝顺父母呢。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要是非不听话,行,我就去你们单位,我也不闹,就找你们团长问问,不孝顺父母的女孩子,能不能再呆在文工团?!”
话里威胁的意思很明显,工作和婚姻,苗盼儿只能选其一。要是执意嫁给陶勇,牛桂兰可不介意去闹腾!
苗盼儿气得直哭,回来这麽久,她脸色这麽难看,邻居们都注意到了,就她亲妈,一句不问,还威胁她要让她丢了工作。
陶勇见状,再不躲在苗盼儿身後了,噗通一声跪在牛桂兰面前:“牛婶儿,您别怪盼儿。我和盼儿两情相悦,您有什麽条件只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您。您还不知道吧?今儿盼儿训练,都饿晕了,现在头还疼呢,她也不是有意顶撞您的,真的,这不是病了嘛。”
馀光瞥见给领导做完小竈丶迈着八字步下班的苗大山,陶勇立马转了个方向,拍马屁道:“苗叔,您回来了?辛苦了,肯定是领导又点名要您去做的吧?我都听盼儿说了,您的手艺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满嘴都是恭维的话:“满钢铁院儿打听去,谁不说苗大叔您的手艺好?谁家婚礼能请您掌勺,那都能让大家高看三分的。不仅如此,大家可都说苗大厨最仁义,惜老怜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