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没日没夜的唠叨,诉说着为了儿女,这些年受的委屈,咒骂着父亲的不负责任。父亲呢,可能真是德行有亏,知道儿女回城了,除了写信来表达关心,竟然连一分钱都没捎来。
黄咏梅收到信恶狠狠的:“肯定都给那些小贱人花了!顾念恩这是丧了良心了!我要去找领导,去找革委会反应。。。。。。”
当然,都是气话,为了让儿女工作顺利,黄咏梅没去,但那唠叨的内容更多了。兄妹俩也曾经找过关百钺,问能不能住宿舍,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在那个家,他们好像连呼吸都是错的。
关百钺能说什麽呢?顾家那麽宽敞的房子都呆不下去,那其他家,三代二十口子人,挤二十平的怎麽办?不能不批准人家的宿舍申请,批你们的吧,不像话呀。
章清云安慰他们:“想想那些还在乡下的知青,是不是日子就没那麽难了?云岚姐,云凯哥,想开点儿。我的话可能不好听,但是还是要劝两句,别为了逃离这个环境,找个人随便结婚,那样才真是毁了。你们现在是正式工人,条件好着呢,好好挑,不会一直这麽难的。”
也许是章清云的话起了作用,顾家的争吵声还有,但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夫妻俩也能好好享受下班後的时光了。这日正吃晚饭呢,章清远气喘吁吁地跑来,将门拍得啪啪响:“姐,快开门,姐!”
章清云唬了一跳,这是出什麽事儿了,这麽急!脸当即就白了,关百钺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呢。”说着迅捷地起身开门。
门一开,章清远小跑进来,呼哧带喘地道:“姐,三哥和司南姐回来了,说要结婚,家里请你和姐夫回去商量事情。”
章清云那个心啊,跟坐了过山车似的,起来就朝章清远的後背狠狠拍过去:“让你那麽敲门,让你不懂规矩!”
章清远哎呦哎呦的叫唤:“姐,咋了嘛,我就是跑的有点儿急,敲门急了点儿,又没出什麽大事儿。。。。。。”
关百钺忙拉住章清云的手,劝道:“好好教,别急。”
说着训小舅子:“大晚上,可不敢这麽敲门,不吉利,知道不知道?”清云上辈子是孤儿,穿越以来,章家人对她的疼爱,那真是发自骨子里的,别说缺爱的章清云了,就是那冷心冷肺的,都捂热了。这是真把人放心上了,冷不丁听到这样的敲门声,可不就急了嘛。
关百钺又是心疼章清云,又是觉得小舅子调皮不懂事儿,语气不由也重了两分:“有些老规矩还是得遵守的,尤其是咱们家里还有两层老人呢,这些细节可得注意。。。。。。”
章清远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样子。章清云哼一声,小声嘀咕:“傻不傻!当初三哥去老家下乡,你以为是白去的?肯定是看司南去了,他趁机巴巴追过去的。三哥早就对司南有意思了,有什麽大惊小怪的。”
章清远猛地擡起头,一脸的惊讶:“姐,你早知道?”
章清云翻个白眼儿,伸出手指使劲儿戳了戳弟弟的额头:“你啊,也不小了,今年十三了吧?长点儿脑子吧。”
章清远歪着身子,“哎呦,姐,轻点儿,我知道了,以後一定长脑子。那咱们走吧,家里还等着呢。”
行,走着,章清云和关百钺急匆匆换好衣服,带着章清远朝三叉树胡同赶。事情急,两人骑上自行车,章清远跳上关百钺的自行车後座,蹭蹭蹭往家走。
到了大杂院的正房,见到章清宇和司南,章清云吓了一跳,司南瘦的都快没人形了,这是受什麽委屈了?
章清云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颤,她道:“发生什麽事儿了,多久了?怎麽没人往家里说一声!”
司南苦笑:“不干清宇的事儿,是我。。。。。。我私自上山逮兔子,被二赖子发现,他。。。。。。他威胁我说要去知青办告发我,说我偷盗国家财産,还对我动手动脚的,是清宇救了我。”
章清云气得脸都白了,哪里不明白司南的未尽之语。事情肯定传开了,只怕十里八乡都知道司南被二赖子动手动脚的事儿,更不堪的话肯定也有。且看司南的样子,只怕当时二赖子动的手脚不轻!
陈静蹭地起身:“我去抓他坐牢!”
同时,一道略显沙哑稚嫩的男声响起:“我去杀了他!”是司北,小夥子正在变声期,一副公鸭嗓,寻常都不开口说话的,如今听见姐姐受欺负,难得的嚷起来,说话的同时就要往出跑。
董巧花脸都哭花了,使劲儿拉住儿子的胳膊,不让他走,同时砰地一声跪在地上:“陈家妹子,使不得!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二赖子要是因为这个事儿坐牢,我家司南可怎麽做人,日後如何在三河大队呆下去!您抓他可以,可不能因为这个事儿。算我求求你了。”
说着就要磕头,陈静忙去扶:“董大姐,你这是干什麽!起来,咱们慢慢说,慢慢说。”语气里满是无奈。
章清云眼睛也红了,看向司南。司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啦啦往下落,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可看在章砚廷和邵华眼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