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郎擡眼,看向一旁站着的黎文慎。
聂良义被江南道来的人控制住,齐儒寅近来为聂良义一事焦头烂额,没空理会黎叶澜去了何处。
“给我让开!去叫黎槲叶出来!”黎文慎挥手,想要推开挡路的晨霜,晨霜却纹丝不动。
晨霜早就收到消息,黎文慎一行人大老远杀过来,招呼彩云躲去给黎叶澜送午食,免得她难堪。
眼见黎文慎打头冲进驿站,晨霜叉腰站在中间,明晃晃地拦路。
“黎伯爷可曾吃过饭?若是要求见少卿,可真是不巧,少卿正在午休。”
黎文慎只觉得她碍眼,用力推开她,晨霜却故意後撤步,黎文慎踉跄扑向前。
“我寻黎槲叶,就不叨扰少卿了。”
“伯爷,黎姑娘如今在备嫁,不见外客。”
“备嫁?备的什麽嫁?和少卿有婚约的是我亡兄独女黎槲叶,也不知眼下这位究竟是何人鸠占鹊巢。”
罗槲叶不知何时出现在长廊尽头,她罩了件宽大的鹅黄色大袄,发丝尽数拢在脑後。
晨霜看见罗槲叶出来,拍了拍衣摆本不存在的灰尘,轻蔑地对黎文慎一笑,站罗槲叶身後去了。
“叔父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我赶出伯府,也不知同父亲是有什麽深仇大恨,还在我面前提起父亲来。更何况当初我在彦山上缺衣少食,若不是得好心人带我下山,恐怕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事到如今,不论眼前的女人是不是黎槲叶,常晔与她成婚与否,晋国公府都不会成为忠勇伯府的助力。
看这人来势汹汹的模样,真嫁进晋国公府,必然要给他黎文慎使绊子,黎文慎自然不愿承认她是“黎槲叶”,然後眼睁睁目送她和常晔成婚。
齐大郎没把黎文慎放在眼里,他问罗槲叶,那天黎叶澜来,可是同她说了什麽。
罗槲叶思索片刻,开口道:“澜妹妹日子过得苦,也实在是没人同她说话,不然的话,我同她多年不见实在不曾相熟,她怎的会想起我来。”
“那天也没说些什麽,依稀记得,她临走前似乎说,她这些年良心不安,幸好搜罗了许多罪证,她要去……要跟谁去江南道寻什麽人。”
黎文慎和齐大公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江南道知府刘品业。
刘品业在江南道这几年,一向和齐儒寅不和,黎叶澜若是想着破罐子破摔,恐怕当真会前去江南道。
齐大公子一向看不上黎叶澜,他皱眉,齐儒寅背後干的事连他自己都只知道些皮毛,黎叶澜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麽机会知晓齐家的罪证。
黎文慎也认为自己这个女儿,没理由知晓男人们在外头干的这些腌臜事,心里估摸着,是黎槲叶在诈他呢。
“齐家少爷丶忠勇伯,您二位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常晔不知何时出现在罗槲叶身後,晨霜早已不见踪影。
许是天气太冷,他忍不住咳嗽两声。
罗槲叶下意识回头,问他:“你怎麽来了,外头的天气愈发冷了,可是着凉了?”
常晔眉眼弯弯,笑着摇摇头:“无事,刚从屋里出来没想到外头这麽冷。”
“常少卿?”齐大公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罗槲叶微微低头,默默向一旁挪了一步,和常晔拉开距离。
齐大公子继续说道:“我那妻子几日不归,不见了踪影,听下人们说,当日她曾来此寻过黎姑娘,我这才同岳丈大人想来问问黎姑娘,可是同澜娘说了些什麽?”
常晔侧头和罗槲叶对视一眼,道:“她们姐妹说些私房话,我不便旁听,不过我记得那日黎夫人哭着上门,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随後并未多久便自行离去了。”
“是了,我并未能和叶澜说许多话,她受了什麽委屈丶未来将去何处,皆不曾告知于我。恕我无能为力,叔父和妹夫还是快些去寻人吧。”
几人僵持不下,齐大郎和黎文慎只好无奈离去。
临走前,齐大郎回过头,看见常晔牵着黎槲叶的手,二人相携往里去了。
“怎的了?”常晔突然伸出手,虚虚地抓着罗槲叶的手腕。
常晔摇摇头不说话,伸出手指放在嘴边,随後又指了指里面,拉着罗槲叶进里头去了。
进了里头,确认四周无人,常晔才解释说,刘品业的人查人,将彦州搅得天翻地覆,齐儒寅借口赏腊梅,宴请衆人。
罗槲叶皱眉:“眼下情形,同撕破脸也无甚区别,他齐知州还想着用宴席买通谁来粉饰太平?”
“是,你我都知晓宴席无用,齐儒寅怎会不知。”
“你是说,赏梅宴只是幌子?”
“我猜测当日定会有大动作,所以我想带上你去。今日齐大公子看见你我关系不凡,请柬想必已然在路上了吧?”
罗槲叶轻轻抓着自己刚刚被常晔不小心触碰到的手腕,点头到:“少卿大人放心,下官定会护您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