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林谦一盆大水破向齐儒寅,齐儒寅也不知是被泼醒的还是冻醒的,他颤抖着睁开眼。
罗槲叶再次甩了下鞭子,虽然只是砸向地面,齐儒寅也被吓得一哆嗦。
“我问你的是,你在彦州干了什麽,至于穆同知,我问不问他,和你无关。”罗槲叶的声音里含有怒气,“你以为你还是彦州知州吗?在这里竟还胆敢对我指手画脚,我叫你看清楚现在究竟是什麽样的形势。”
“饶命……饶命……我说,我都说。”
齐儒寅讲述起事情的始末,最早是济县的前任县令曹羽威,此人又臭又硬,直到彦州城的诡异後,甚至妄图上书陛下,去年清明,齐儒寅亲手将他推下山崖。
没想到曹羽威命大,倒真让不放心要在山脚下查探的冀同知料到,这个曹羽威摔下山崖也还能茍延残喘。
冀同知的匕首捅穿曹羽威的心脏,再将他扔进深山中。
曹羽威再被找到时,已经被野兽分尸,拼凑不出完整的尸骨。
张主簿原在彦州任职,一直私下给齐儒寅做账。蔡严上任後,张主簿被齐儒寅调去济县盯梢。
或许是张主簿频繁在济县和彦州来回,私下做账一事被昌国公听到风声,昌国公派穆同知来搜查齐儒寅是否有留下昌国公的把柄。齐儒寅为求自保,让聂良义捅死了张主簿。
张主簿死後不久,冀同知因为与齐儒寅分赃不均,二人酒後离开酒楼时发生口角,下楼时更是推推搡搡的。冀同知被齐儒寅失手推倒,冀同知的後脑撞到墙柱。
但根据验尸结果,与聂良义的口供,冀同知的致命伤并不是这次撞击,而是在归家路上,被受穆同知指使的聂良义拍死。
罗槲叶和林谦来来回回盘问好些内容,齐儒寅面如死灰靠在椅背上头昏脑胀,语无伦次。
“是……是我……都是我……我造的杀孽。”
林谦抓着齐儒寅的手在口供上摁下指印,而後认真给齐儒寅换了药,二人才从齐儒寅的视线中消失。
罗槲叶戴上大帽,田栋正在盘问黎文慎,曾经的忠勇伯府丫鬟彩云在给田栋打下手。
这一处的地牢尽数关的全是忠勇伯府的亲眷,黎文慎丶沈苹仙丶黎靖浩还有府上的姨娘们分别关在不同的隔间,隔间狭小,只有一张木板床。
沈苹仙瞪着彩云,指着她鼻子呵斥她:“你你你……你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伯府养你们一家这麽多年,原来你早就背叛了我们!”
吓得彩云一哆嗦,墨水从笔尖滴下晕染了纸面。
田栋的大刀悬停在沈苹仙指尖:“沈氏,我看你是还没看清楚现在的形势,我没让你开口,你就把嘴给我闭上。”
沈苹仙吓得收回手,侧过身不敢看田栋。
林谦掀开帘子,让罗槲叶先进门,田栋看见罗槲叶穿着官府戴着大帽,忙不叠起身行礼。
“大人。”
罗槲叶拿起彩云手上的纸页,向她摆摆手。
彩云觉得这位大人的手有些眼熟,怔愣在原地,田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彩云?你先回去吧。”
彩云不敢擡头,看着前面这位突然出现的大人的衣角,慌张地逃走了。
罗槲叶开口道:“你们也出去候着吧,我有话……要与诸位说。”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什麽意味不言而喻。
“黎槲叶?锦衣卫怎麽里还有女人!好啊好啊,原来你扮作我妹妹,是要来害我们一家。”黎靖皓尖叫着。
罗槲叶摘下大帽,随手一扔,刚刚好横着嵌入黎靖皓面前的栅栏上,黎靖皓话没说话只看见一个黑影砸过来,一下子噤声老实了。
罗槲叶嘴角噙着笑意:“当初毒死我爹,把阿娘和我赶去彦山的时候,没想过还会有这一天吧……倒让你们失望了,我的确是黎槲叶,但也不是黎槲叶……”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黎文慎站起身,抓着栅栏问道。
“叔父有所不知,阿娘带着我进京投奔外祖,那之後我一直随母姓,这世上只有罗槲叶没有什麽黎槲叶。”
罗槲叶将大帽扣回头顶,轻蔑地扫视牢中人:“後来我娘改嫁锦衣卫指挥使,我不负所托,也算是在北镇府司谋了个官职,至于你们……能让我亲自跑一趟来捉拿归案,是你们的荣幸。”
黎文慎如受重创,踉踉跄跄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他恶狠狠地说:“你怎麽没死,怎麽就没死在彦山上,当初就应该……”
黎文慎话说到一半就不开口了,怒瞪罗槲叶,恨不得从她身上生生剜一块肉下来。
田栋冷冷地道:“再看就把你眼睛挖下来。”
黎文慎撇开眼,将怨气吞进肚。
罗槲叶转身离开,让田栋和林谦进去继续盘问他们。
晨霜坐在屋顶上,远远地看见彩云从地牢出来,蹑手蹑脚鬼鬼祟祟沿着草丛走过来。
晨霜打了个手势,下方的巡逻队装作没看见彩云,从彩云面前走过。
彩云蹲在草里,心脏仿佛已经跳到口中,她捂紧嘴巴,唯恐外面听见她像打鼓的心跳声。
整齐的靴履在她面前走过,她等了好一会确定人走远了,才站起身,小跑着向前。
晨霜站起身看向地面,朝另一边打手势,让巡夜的捕快走慢些。
彩云摸索到穆同知屋里的窗边,穆同知早就等得不耐烦,忙打开窗让她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