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将验状呈给常晔,罗槲叶直接起身来看,常晔也不避她,直接递给她。
死者冀同知亡于子时至丑时时间,据证人死者未亡人姚氏所言,准确时间为子时一刻。
死者亡故当夜,头部共有两处伤口,一处较轻位于後脑中部;一处为致命伤位于後脑下侧,遭不规则球状重物打击,伤口处有隐约橘子香气。
推测死者在戌时至子时受伤,因颅内出血而亡。
罗槲叶看过又给晨霜看,晨霜看过却直接交由林谦保管。
齐儒寅见罗槲叶去瞧,心中不屑,却又很想知道林谦到底检查出什麽,伸长脖子想去看,林谦也并没有要给自己的意思。
姚氏也很想知道验尸结果,巴巴地看向常晔。
常晔神情严肃,开口道:“姚夫人节哀,冀同知的确不是死于梦中,他是被人谋害的。林小旗验出,冀同知後脑有一处致命伤。”
姚氏当场就哀嚎出生,大喊夫君去得惨,哪个黑心肝的要冀同知的命。
齐儒寅听见常晔的话,当场脸色大变,乌黑的面色浓郁的鬓发都遮不住他惊恐的神情。
常晔接着道:“齐知州可是知道些什麽?”
齐儒寅马上回神摇头。
“我却听说,当夜冀同知与齐知州在醉春楼吃酒,冀同知离去时你二人起了争执,可有此事?”
“有,是有这麽回事,可是……”
姚氏听见这话,立刻扑上去手脚并用捶打齐儒寅:“原来是你!是你害了我夫君。这麽多年他为你做了多少事,那麽多危险他都躲过去了,却死在你这个黑心的东西手里!”
当着常晔的面,齐儒寅再怕被打也要去捂姚氏的嘴,他怕冀同知真的告诉姚氏什麽,如果姚氏说漏嘴了……
田栋和晨霜抱着齐儒寅,衙役们拉住姚氏,两拨人各自想拉偏架,好一会才勉强把二人分开。
齐儒寅气极,可他知道当日争执在大庭广衆之下,醉春楼衆人都瞧见,常晔怕是早就打听到。
姚氏靠着晨霜,眼眶发红怒瞪齐儒寅。
齐儒寅心一横撇开头,道:“那日是姓冀的吃醉酒,在我面前发疯,本官防卫时不慎失察,他不过是轻轻撞到墙柱,想来远不止死。林小旗,你觉着呢?”
在座衆人皆知道,齐儒寅并未说谎,他只是含糊其辞,将具体争执尽数推诿给冀同知,左右冀同知也不能再跳出来和齐儒寅大闹一场。
林谦唯唯诺诺地应和,低头说:“齐大人说得是,这冀同知的死因还需多方查证才是。”
罗槲叶又开口问姚氏:“夫人,不知冀同知当日是如何从醉春楼回来的?”
姚氏这才想起,当夜冀同知曾说过,路过前头那条街,被什麽东西砸中,姚氏隐瞒後半,只说路过前头陶家,夜里好像碰见什麽晦气东西。
跟随姚氏的指示,衆人前去陶家院外的巷子。
目光所及一无所有,只有矮小的院墙内伸出几枝橘子树的枝条,地上滚落几个熟透的橘子,躲在角落已经腐烂。
许是此处阴凉潮湿,地上墙角已经生了青苔。
林谦突然蹲下,地上有一处打滑的脚印,朝向院墙,罗槲叶站在他身侧,问道:“可能看出脚长几许?”
“脚窄且短,长度……约莫五寸?六寸?”林谦仔细丈量丶辨认。
罗槲叶便让他慢慢查看,那头常晔一直盯着橘子树看。
“可知晓这陶家是何等人家?”
齐知州对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便上前道:“常少卿,这陶宅主人陶老爷二十年前中了举人,迟迟考不中进士,也不愿以举人身份补官,便去开了家酒楼,正是那城西醉春楼。”
常晔有些许惊讶:“你是说,这家是醉春楼的东家?”
“正是。”
“此人不过身长五尺,应当是个十岁左右的孩童罢,许是陶家幼儿顽劣在此玩耍。”林谦突然站起身道。
常晔又问:“那脚印是何时留下的可清楚?”
“已经有月馀。”
此刻罗槲叶和常晔同时看向围墙的另一边,常晔立刻指示田栋去围墙另一边查看。
田栋翻上围墙,却并不下去,他检查过围墙上方,再看向另一边泥泞的地面。
“少卿,这边一片泥泞,看不出曾经有过什麽,只有围墙上还留有泥点。”
罗槲叶突然道:“此前接连下雨,即便当日有什麽,也没了痕迹。不知陶举人家中可有人在,我看还得进去查看。”
陶举人此时正巧在家中,听闻诸人来意,忙迎他们进门。
管家领衆人去往那处院子,路上说起:“那里已经荒废多年无人居住,各位官爷怎麽要去哪?倒也不是想打听府衙行事,只是想着有什麽事需要用到咱们陶府的。”
常晔温柔一笑,随口扯谎:“府衙在寻一窃贼,怀疑其从那院子进过陶府,不知你府上近两月可有失窃?”
管家怔住思考,否认道并不曾有过此事。
常晔又问及陶府这般大,可住有十岁上下的孩童。
管家依旧否认,陶举人倒是有个十来岁的孙儿,只不过在外地书院求学,上一次归家已是中秋。两个和陶家孙儿差不多大的小厮,也跟着去书院了,此外府中再无十岁上下的孩童。
正说着,走到院外,陶管家打开尘封已久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