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巧
“为何?”林谦问。
“黎叶澜是富贵小姐,是不愿也不会去旁的活计谋生。与其冒着被齐家发现的风险抛头露面,不如出卖娘家夫家来投靠总旗。看来,小旗还是不够了解黎夫人。”
晨霜只顾着揶揄讥讽林谦,眼见着话题越来越偏,罗槲叶岔开道:“你们可探出,是谁在跟踪我们。”
林谦率先说道:“我只能看出有一人行为奇怪,只是他面容平常难以分辨。他看上去像刚从田里归来的百姓,但穿着朴素却干净整洁。”
晨霜沉吟:“而且,他会使剑。”
林谦:“我心中有了猜测,有意试探他。正巧近日以来总是起大风,我动了手脚使街边百姓搭起的晾衣竹架被风吹散,长竿直射向他。”
混乱中,林谦假装路过的百姓胡乱逃窜,晨霜尖叫着抱头蹲下,只是悄悄擡起头,看见了那人的动作。
晨霜大手一挥,说:“就像这样,长竿很快被他卸力,像一柄长剑拿在手中。我看他,平日或许有随身携带长剑的习惯。很快,他明白自己或将暴露,隐匿了一段时间,其身形如鬼魅,无影无踪。”
林谦:“再见到他时,在醉春楼门口,我们听从总旗吩咐,没有隐瞒行踪,当他的面来的醉春楼。”
“剑?”罗槲叶不免想起那个黑夜,闪过的剑锋。
“我倒是知道,齐府有个剑南杀手,也不知和齐儒寅是否有关。”
晨霜突然道:“他应是易了容,我蹲下时,看见他脸部与脖颈有微不可查的痕迹。不过左脸脸颊处的伤口,没能完全遮掩住。”
罗槲叶想起那天随手摘下的树叶,食指中指竖起,晨霜不解地看着她,罗槲叶便向她勾了勾手。
“我曾在齐府和一个剑南杀手交手过,此人善使剑,招式大开大合锋芒毕露。离去时我趁其不备,用树叶划伤了他的脸,想来今日是齐儒寅派他出来的。”
林谦觉得不会如此凑巧。
“剑南杀手盛名在外,十两金杀一人,跟踪这种小事,怎麽会派出这样的高手。”
“或许,是有人觉察了什麽呢?”罗槲叶无所谓地开口。
晨霜听见这话,十分戒备,像个严阵以待的刺猬:“那我们该怎麽办?”
“不怎麽办,你紧张得也太早了。”罗槲叶忍不住笑着戳了戳“刺猬”,或许是在安慰她,“反正不论我们的身份有没有暴露,我们都是站在彦州衆官员对面的存在。我们坐在这猜测他们知道些什麽丶在想什麽,都改不了赏梅宴其实是鸿门宴的事实。”
晨霜还是觉得是否应该多想些对策,而不是在这里准备和他们正面比拼。
“那就正面拼一场,看看是谁的刀快。不然磨破了嘴皮子,还不是要挨打?”
晨霜被罗槲叶的一番话震撼到,她以为跟着来彦州,只需要谨防暗箭,没想到是要对上明枪,难怪蔡严一直说这里危险。
蔡严才是最值得她信赖的人!
晨霜想着,罗槲叶或许以武力见长,手无缚鸡之力的常少卿应当有所对策。可几日後,常少卿却问她武功如何。
晨霜无奈,只好准备了各式暗器,只等背水一战。
此时的罗槲叶,正站在大开的窗扇後。
为了让客人能听见楼下大厅的动静,包厢里开有朝向大堂的窗,窗里是层层叠叠的纱帘,只能从内向外单向视物。
“你看那。”林谦站起身,顺着罗槲叶的指尖向外看。
“冀同知就是在那和齐知州起的争执。”罗槲叶指向楼梯半层平台处。
醉春楼包房衆多,唯有这里能清楚看见,那处角落层发生过什麽。
晨霜也走过来,她问:“事发时,这里可有人在?”
早在晨霜丶林谦未到时,罗槲叶便问过醉春楼的掌柜。
掌柜的此时姗姗来迟,笑着说道:“黎姑娘,真是巧了,那天我们东家在这,账上没有记录,这才耽搁了时间。”
罗槲叶不语看着他,掌柜也始终保持微笑丶身体微躬。
“那可真是好巧。”罗槲叶不咸不淡地打发走掌柜,似是在肯定醉春楼的说法。
“哪有这麽多巧合!”晨霜道。
林谦回到桌边坐下,右手握拳撑在下巴上:“陶家这是承认自己在冀同知之死上牵扯衆多了?看来陶元柳和少卿相谈甚欢。”
罗槲叶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语:“那天只有陶元柳在这吗?凶手……”
“凶手也应当在这!”罗槲叶和晨霜异口同声道。
“我得去试探陶元柳。”罗槲叶有些着急,可是她又害怕,赏梅宴将至,此时此刻若是被反噬,该如何是好。
京中人人皆知,谎言在锦衣卫罗总旗眼中无所遁形。故而此刻,林谦和晨霜纷纷赞同。
罗槲叶心中有些犹豫不决,此刻却已经站在站在楼梯拐角处,拦住正被掌柜带下楼的陶元柳。
“陶老爷……”
刚开口,侧边突然出现一人拉着她手腕,站在她身前:“我有话要同你说。”
是常晔。
常晔的手滚烫,紧紧握住她手腕,焦急地看着她,或许是紧张,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罗槲叶偏过头看向陶元柳,改口称:“抱歉,打扰陶老爷了。”
常晔目送着陶元柳离去,这才放下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