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那冰冷审问的话语,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王秀梅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
“我…我…”王秀梅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出嗬嗬的抽气声,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眼前阵阵黑,身体像寒风中的落叶般剧烈颤抖,几乎要瘫软在地。她下意识地回头,求助的目光扫过丈夫,扫过满脸愤怒却不知如何是好的二儿子,最后,带着绝望,定格在了儿子韩风的脸上。
韩老实猛地抬起头,那张被生活重压磨砺得布满沟壑的脸上,此刻交织着屈辱、愤怒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他想开口辩解,想说是儿子…可这话能说吗?说出来,小风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一股浊气堵在胸口,让他只能出更剧烈的呛咳,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韩兵再也忍不住,一步踏前,挡在母亲身前,梗着脖子,年轻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刘主任!我们家的东西,都是我妈糊纸盒挣的血汗钱买的!干干净净!你们凭什么…”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身后韩风猛然加重的眼神死死压住。韩兵看着弟弟眼中那远年龄的沉静和一丝决绝,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得他脸色通红,胸膛起伏不定。
整个小屋,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韩老实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像破风箱一样撕扯着紧绷的空气。刘主任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韩家每个人脸上扫过,带着审视和明显的不信。那两个干事,一个低头刷刷记录,一个目光锐利地继续在屋内逡巡,仿佛在寻找更多的“罪证”。
气氛,降至冰点。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绝望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蔓延上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将韩家这艘刚刚修补好的小船彻底吞没。
门外,隔着一条狭窄的、落满灰尘的过道,张婶家那扇紧闭的破木门后。一只布满血丝、闪烁着怨毒快意的眼睛,正死死地贴在门板的缝隙上,贪婪地窥视着韩家屋内生的一切!刘主任冰冷的质问、王秀梅摇摇欲坠的惊恐、韩老实撕心裂肺的咳嗽、韩兵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所有这一切,都如同最美妙的乐章,传入张婶的耳朵,落入她眼中!
她枯黄的脸上,那抹扭曲的快意如同毒汁般肆意蔓延,咧开的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根,露出几颗焦黄的牙齿。她兴奋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带着恶臭气息的狂笑!
“报应!报应来了!看你们还怎么装!看你们还怎么得意!”她在心里疯狂地呐喊,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怨毒。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王秀梅被拖走批斗、韩家被抄得底朝天、韩风那小崽子被扭送劳改的“盛况”!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几乎要将韩家彻底压垮的瞬间,一个身影,平静地站了起来。
是韩风。
他没有像母亲那样惊惶失措,没有像父亲那样悲愤咳喘,也没有像二哥那样怒冲冠。他站起身的动作甚至称得上从容。他轻轻拨开挡在身前、身体紧绷如弓弦的二哥韩兵,一步,稳稳地走到了母亲王秀梅的身边。
他的个子还不高,身形甚至有些单薄,站在刘主任和那两个气势逼人的干事面前,显得那么不起眼。然而,当他抬起头,迎向刘主任那审视的、锐利的目光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慌乱,只有一种越年龄的沉静,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少年人的委屈。
“刘主任,”韩风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屋内死寂的僵局。他微微垂着眼,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地搓着衣角,语气恭敬,却又透着一股为家人辩解的急切,“您…您别吓着我妈。我妈她…她就是胆子小,没见过世面。”
他顿了顿,抬起眼,目光恳切地看着刘主任,声音里那份“委屈”更加明显:“我妈她…她心里急啊!家里以前困难,全靠我爸那点病休钱和我哥当学徒那点工资,吃了上顿没下顿,我爸的病…您也知道,都是饿出来的…我妈看着心疼,急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韩风说着,眼圈似乎都有些红,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依旧在微微抖、脸色惨白的母亲,声音带着点哽咽:“我妈她…她一直念叨着,想给街道分忧,想靠自己的双手挣点干净钱,给家里减轻点负担,也给国家建设添块砖加片瓦…可…可就是找不到门路啊!”
他猛地吸了吸鼻子,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看向刘主任,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和一种少年人特有的赤诚:“刘主任,我妈听说…听说街道工厂那边,是不是缺糊纸盒的临时工?我妈手可巧了!在家闲着也是干着急,她…她做梦都想有个正经活干!您…您看能不能…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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