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事到如今,再追究这些可能性早没有意义了。就像邱晗说的,他必须和父亲见上一面,认同当下的处境,解开困扰自己这么多年的心结。如果父亲愿意道歉,他就勉为其难地接受算了。这样他可能就不再恐惧家庭,恐惧成为一个父亲了。
&esp;&esp;李浩宇站在病房门口,深呼吸了一次,确定心情平复,这才走了进去。
&esp;&esp;二十分钟后,病房的门被砸出一声巨响。路过的护士和病人吓了一跳,一致望向摔门而出的李浩宇。但他怒气冲冲,完全不理会他人谴责的目光。
&esp;&esp;又一次,他与父亲大吵了一架。又一次,李浩宇在心中确立了一个事实:所谓的家庭关系,对每个人意义都不同,没必要参照他人的意见。
&esp;&esp;对他而言,血缘终究不过是沉重的枷锁而已。
&esp;&esp;当晚,李浩宇没回家,打车去了南阳路步行街。
&esp;&esp;南阳路步行街是一个在全国范围内都小有名气的景区。但对本地人来说一点意思也没有,步行街上全是商铺,商品的来源都是义乌小商品城。所谓的本地美食也都是骗外地人的,主打一个又贵又难吃。
&esp;&esp;他特意去了一趟路口的公共厕所,检查环境有没有异常。如果犯罪计划顺利开展,后天这里将成为交易赎金的场地。
&esp;&esp;南阳路是所谓的“数字街区”试点,是全市唯一大量配备了公共摄像头的地方。为此才特意选择了这条街进行交易。一旦警方动了查监控的心思,就会再一次落入陷阱里。
&esp;&esp;从厕所出来,李浩宇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个僻静的包厢,点了一壶雨花茶。一边啜着茶水,一边等待着时机到来。
&esp;&esp;手机响了,是王雅君打来的。从傍晚到现在重复到第七次了。本来不想节外生枝地去接听,但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esp;&esp;李浩宇叹了口气,抓起手机接听。
&esp;&esp;“为什么不接电话?”
&esp;&esp;“在忙。”
&esp;&esp;“在忙,今天你不是没去上班吗?”
&esp;&esp;消息还真灵通。看来是王雅君的父亲迫不及待地打了小报告。
&esp;&esp;“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啊。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名下还有一家健康产业公司要经营呢。”
&esp;&esp;“你认真的?”
&esp;&esp;“是啊。”
&esp;&esp;“你说的那家公司,算了……我们不是说好不搞创业了吗?为什么又去忙那边的事情了。要是我爸又使了什么肮脏手段,你完全可以告诉我。”
&esp;&esp;“都说了,不是那么一回事。”
&esp;&esp;李浩宇瞥了一眼电子手表,离晚上八点还差十分钟,是时候拨出第二通勒索电话了。他不耐烦起来,决定索性把话说开算了。
&esp;&esp;“这两天我仔细考虑过了,男人果然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寄人篱下打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esp;&esp;说完,他不再理会王雅君的牢骚,主动掐断了电话。为了保持安静,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开始了准备工作。
&esp;&esp;即将拨打的这一通勒索电话很危险。
&esp;&esp;由于摸不准警方有没有上当,还是要防备线路被监听的可能性。作案专用的si卡和手机都是一次性的,使用后就要毁弃。通话的时间也要尽可能缩短,不和对方多废话,单方面报完交易的时间、地址,以及具体的交赎金方式就挂断。不给警方追踪信号来源的时间。
&esp;&esp;“成败在此一举了。”他自言自语道。
&esp;&esp;杨森
&esp;&esp;鸿途集团的总监秦柏伟带领五个手下,浩浩荡荡闯入派出所大厅的时候,杨森刚好在值班。
&esp;&esp;听完报案人描述的简要案情,杨森知道自己处理不来,连忙电话向师父求助。不到十分钟,刚下班不久的梁平就赶回了所里。
&esp;&esp;“他们人在哪?”一见面梁平就问。
&esp;&esp;“安排在里面等着了。”
&esp;&esp;“这下麻烦了,刑警队那边八成现在还守在戴月伶的家里,监听着她的手机线路呢。”梁平挠了挠头,“秦柏伟有可能是失踪女孩生父这件事,在你负责的那部分移交材料里体现了没有?”
&esp;&esp;“有简略提到。”
&esp;&esp;“唔,有就好。”梁平喃喃自语道,“里面有人在询问案情吗?”
&esp;&esp;杨森有些迟疑,“没,这个点所里人少。而且案子都移交过了,是不是要等市局那边派人过来?”
&esp;&esp;“人都送上门了,还等什么。你把他们几个分散开,分头录口供。重点关照那个姓秦的。市局那边我来联系。”
&esp;&esp;进了审讯室,秦柏伟一改上次见面时轻佻的态度,低声下气地恳求杨森不要把案情泄露出去。
&esp;&esp;“警方办案有规章制度的,不必操心。”杨森公事公办地回答,“上次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承认魏秋实和你的父女关系?”
&esp;&esp;“我也没办法啊。”秦柏伟无奈地笑了笑,“我好歹也是企业高管。鸿途集团最近处在上市前的关键时刻,要是被报刊电视爆出了花边新闻,影响可就大了。”
&esp;&esp;“所以你才不报警,自己私下去交赎金?”
&esp;&esp;“是,是,警官你说得太对了。纯属被逼无奈。”
&esp;&esp;“这次呢,还准备再扯谎吗?”
&esp;&esp;“真不敢了。事情都闹到这一步了,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置亲生女儿的生死安危于不顾吧。”
&esp;&esp;“给你打勒索电话的是谁?”
&esp;&esp;秦柏伟取出手机,指着一则24秒的通话记录说道,“不知道,就一陌生号码。”
&esp;&esp;根据秦柏伟的供述,案件详情一点点呈现在了杨森眼前。
&esp;&esp;三天前的晚上,秦柏伟收到了一通意外来电。来电者直呼他为魏秋实的父亲,并要求他支付赎金。尽管秦柏伟竭力否认这一点,对方却嗤之以鼻。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