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瀚海之变
破庙后院的晨风带着一股潮湿的凉意。穆清风将最后一块缠着金疮药的白布打了个结,系紧在左肩。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肌肉牵扯着伤口,传来一阵钝痛。
他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将那件从染坊顺来的粗布衣裳套在身上,遮住了满身的伤痕。
昨夜那批带着北方风格的兵器,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京城的脓疮虽已挑破,但这毒源似乎并未根除。
半个时辰后,他出现在六皇子府邸的偏厅。
府内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断壁残垣间有不少工匠正在修缮。
赵澈坐在偏厅的主位上,眼圈有些黑,显然是一夜未眠。
见到穆清风进来,这位年轻的皇子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相迎。
“穆兄。”赵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了一眼穆清风略显苍白的脸色,指了指旁边的紫檀木椅,“昨夜之事,我都听说了。
若无穆兄雷霆手段,这京城怕是还要乱上一阵子。”
穆清风没有客套,径直坐下,从怀中掏出那本沾着刘大人指印的账册,随手扔在桌案上。
“这是刘文轩洗钱的账本。”穆清风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人已经处理了,剩下的事,是你朝堂上的勾当,与我无关。”
赵澈双手捧起账册,翻看了几页,指节因用力而微微白。
他重重地合上账本,咬着牙说道:“这群蛀虫,食君之禄,却干着祸国殃民的勾当。
有了这铁证,即便他在朝中党羽众多,也难逃国法。”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且慌乱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一连串踉跄的脚步声。
一名背插令旗、浑身泥泞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进偏厅,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扑倒在地,声音嘶哑:“殿下!
八百里加急!北方……北方出事了!”
赵澈面色一变,快步上前扶起传令兵:“讲!
何事惊慌?”
传令兵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封被汗水浸透的火漆密信,双手呈上:“瀚海刀盟……反了!”
“什么?”赵澈的手一抖,密信差点滑落。他迅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扫过信纸,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晃了两晃。
穆清风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节奏不急不缓,似乎对这惊天消息并无太多波澜。
“这怎么可能……”赵澈将信纸拍在桌案上,胸口剧烈起伏,“瀚海刀盟乃是北方武林的泰山北斗,与其盟主聂狂刀向来标榜侠义,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怎么敢?”
他转过身,看着穆清风,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信上说,他们扣押了朝廷派去商议互市的使节,并公开宣称归顺那重整幽冥阁残部的新主。
这是公然造反!聂狂刀一世英名,难道就为了给那魔头当狗?”
穆清风停止了敲击扶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茶有些凉了,但他并不在意。
“聂狂刀?”穆清风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冷淡的弧度,“那个满嘴仁义道德,眼睛里却只有金子的屠夫?”
赵澈一愣:“穆兄见过他?”
穆清风放下茶盏,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挲。
“两年前,在此地百里外的十里亭,我曾见过他一面。”
穆清风缓缓说道,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在了遥远的记忆中,“当时他正与一群盐商把酒言欢,商谈保镖过路费的价码。
那眼神,不像是个刀客,倒像是个看到腐肉的秃鹫。
贪婪、阴狠,却又极力用豪爽的大笑来掩饰。”
赵澈颓然坐回椅子上,捏着眉心:“我本以为北方局势安稳,可借瀚海刀盟之力牵制边境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