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风站在雪地中央,双脚不丁不八,在那四柄刀即将临身的刹那,背后的精铁长剑终于出鞘。
剑光并非雪亮,而是带着一种暗哑的灰色,那是廉价精铁特有的色泽。
但这抹灰色在风雪中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
并没有激烈的金铁交鸣之声。
穆清风身形如柳絮般在刀风中摇摆,每一次侧身、低头都恰到好处地避开刀锋。
他的剑极快,且专刺马眼。
“唏律律——”
四匹战马几乎同时惨嘶,前蹄跪倒,将背上的刀客狠狠甩了出去。
刀客们摔在坚硬的冻土上,七荤八素。还没等他们爬起来,穆清风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逼近。
他不需要华丽的剑招,只是简单地递剑、收剑。
每一次出剑,都精准地刺入对方颈侧动脉或心口护具的缝隙。
不过十息,雪地上多了五具尸体。
鲜红的血液从尸体下渗出,迅染红了洁白的积雪,升腾起几缕热气,旋即又被寒风吹散。
穆清风从一具尸体上撕下一块狼皮,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
这柄普通铁剑的剑刃上已经崩出了两个米粒大小的缺口——北方刀客的骨头很硬,手里的家伙也很沉。
他将剑插回背后,走到那几匹还在哀鸣的战马旁,挑了一匹伤势最轻的,割断了缰绳放生,随后翻身骑回自己的黑马,继续向北。
这一路,注定不会太平。
越过冀州,进入幽州地界,风雪更甚。这里已经是滴水成冰的苦寒之地,连官道都被大雪覆盖,只能凭借路边的枯树辨认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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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风身上的粗布衣裳早已换成了从路上截杀者身上剥下来的羊皮袄。
他脸上多了几道被风割裂的口子,眼神却比这漫天的风雪还要冷冽。
这几日,他遇到了三波截杀。
瀚海刀盟似乎在沿途布下了天罗地网,人数一次比一次多,手段也一次比一次狠辣。
有在雪窝子里埋伏的,有扮作流民突施冷箭的,还有在必经之桥下凿断桥墩的。
但他还活着,且活得很好。
夜幕降临,穆清风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坳停下。
他没有生火,火光在漆黑的雪夜里就是活靶子。
他靠在马腹上取暖,拿出一块冻得硬邦邦的干粮,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冰渣子混着面粉在嘴里化开,没什么味道,只能充饥。
忽然,一阵极其细微的“沙沙”声混在风声中传来。
那是脚踩在松软雪地上特有的声音,虽然对方极力压低了脚步,但在穆清风听来,就像是在耳边敲锣。
他停止了咀嚼,喉结滚动,咽下最后一口干粮。
右手轻轻握住了身旁的剑柄。
并不是一个人,至少有十二个。呼吸声虽然被风雪掩盖,但那种带着杀意的气息却怎么也藏不住。
“既然来了,就别趴在雪窝里受冻了。”穆清风坐在地上没动,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四周的雪地猛然炸开,十二道白影从雪层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