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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驿站魅影(第1页)

希望。

这玩意儿有时候比沙漠里的海市蜈楼还要虚幻,还要残忍。它在你最干渴的时候,递给你一杯看似清冽的毒酒;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为你点燃一支通向地狱的引线。

刚刚才在干涸龟裂的心田里,被那洼救命泉水点燃的一丁点微小火苗,还没来得及驱散四肢百骸的冰冷与麻木,就被眼前这冰冷的断箭、染血的布片,以及李不言那没有丝毫人类情感温度的话语,当头浇下了一盆混合着冰碴的冷水!

“噗——”

火苗连挣扎都没有,瞬间熄灭,连一丝不甘的青烟都没能剩下。

狂喜的表情还僵硬地挂在脸上,肌肉尚未松弛,巨大的不安和彻骨的寒意却已如同两条最毒的沙漠蝮蛇,顺着每个人的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毒牙狠狠嵌入后颈,瞬间攫住了每一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不需要命令,甚至不需要思考。一种深植于骨髓的求生本能,驱使着这些刚从“亡灵之泉”鬼门关爬出来、伤痕累累的护卫们。他们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动作迅疾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抖,哗啦啦地收缩阵型,金属摩擦声刺耳响起,刀剑纷纷出鞘,锋冷雪亮的刃口闪烁着夕阳最后的光,一致对外,形成一个颤抖却坚定的圆,将苏芸冉的驼车和那些刚刚灌满、比黄金还要珍贵无数倍的水囊,紧紧围在中央,如同守护着最后的生存火种。

他们的背脊紧紧相靠,试图从同伴的体温中汲取一丝虚假的安全感。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以及几乎要溢出来的惊疑与深入骨髓的恐惧,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四周那些在愈浓重的暮色中沉默矗立、如同远古巨人腐烂骸骨般的残破建筑。每一道阴影,都仿佛潜藏着致命的杀机。

残阳,如同一个生命力耗尽、徒留满腔怨毒的垂死巨人,挣扎着将最后几缕稀薄的光线投射下来。这光,不再是温暖祥和的橘红,而是变成了一种凄艳欲滴、如同刚刚从心脏喷涌而出、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般的暗红色。它将那些断壁残垣的影子无情地扭曲、疯狂地拉长,投射在干涸龟裂的河床之上,仿佛无数从九幽地狱最深处爬出的、张牙舞爪的狰狞怪物,正无声地、贪婪地窥伺着这群闯入它们领地、即将被分食的可怜猎物。

风,不知何时大了些,也更冷了。它不再是带来生命湿气的希望信风,而是变成了无数冤魂哀嚎凝聚成的幽灵,尖啸着穿梭在空荡的门洞、没有窗棂的窗口以及坍塌倾颓的墙壁之间,出忽高忽低、如泣如诉、时远时近的“呜呜”声响。这声音,像是在为谁低声吟唱着安魂的挽歌,为这片本就死寂的古老废墟,更添了几分令人头皮麻、毛骨悚然的阴森鬼气。

李不言面无表情,将那半截透着不祥幽光、仿佛沾染着亡魂诅咒的箭簇和那片边缘凝固着暗红血渍的黑色布料,一把塞到面无人色的苏全手中。他自己则如同一条在沙砾间游走、锁定了猎物气息的沙漠蝮蛇,悄无声息地、每一步都落在最不易出声响的位置,缓步走向那片脚印最为凌乱、沙土颜色明显深暗、隐约可见已经变成令人不安的暗褐色的斑驳血迹区域。

他再次蹲下身,动作轻缓得像是一片羽毛落地。这一次,他的观察更加细致入微,近乎苛刻。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如同世上最精密、最无情的探测仪器,拂过每一个脚印的边缘,感受着皮革与沙砾摩擦留下的细微纹路,测量着它们的深浅、方向、力度以及彼此重叠的顺序所透露出的信息。最后,他捻起一小撮带着暗褐色血痂、仿佛还残留着生命最后温度的沙土,放到挺直的鼻尖下,闭上眼,深深地、缓慢地嗅了一下。

血腥味,尚未完全被风沙带走,顽固地残留着,混合着沙土特有的干涩土腥气,以及一种……极其微弱的、却带着某种辛辣刺鼻气息的古怪味道。这味道,让他眉心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血未全干,凶戾之气犹存。”他抬起头,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对着这片废墟宣读一份早已注定的死亡判决书,“时间,不会过六个时辰。”

他的手指如同灵巧的舞者,在布满痕迹的沙地上划动着,精准地勾勒出当时混乱的脚印分布图。

“看这里。”他的指尖点向几处特别深重杂乱的马蹄印和靴印,“脚印至少分属两批人,总数不下三十,马匹过十五。这一方,步伐散乱,足迹深重且多有拖沓,是在仓皇溃逃,已成惊弓之鸟。”他的指尖随之划出一道凌厉的线条,坚决地指向河床下游,那被愈深沉暮色和幢幢废墟阴影彻底吞噬的方向,“另一方,步伐相对整齐紧凑,追踪意图明确,在这里生了短暂的、激烈的接触……看这溅射状的血迹……然后,追击继续,往那边去了。”

苏全踉跄着凑了过来,脸色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下,惨白得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声音带着哭腔:“会……会是沙匪黑吃黑?还是……还是……”他的话戛然而止,瞳孔因为想到了某种更可怕的可能性而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在这片被天神遗弃、弱肉强食、毫无道理可讲的死亡之海,任何残忍、任何黑暗的可能性都存在,甚至往往比你能想象到的极限,还要出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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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言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如同两把无形却锋锐无比的刮刀,摒弃了所有杂念,一遍又一遍地、极其耐心而又冷酷地刮过眼前这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道阴影,不放过任何一丝最细微的异常。突然,他深邃如寒潭的眼神,在右前方一堵相对完好的、高达两丈有余、厚实得足以抵御风沙的土墙后方阴影处,微微凝固了一瞬。

那里,有一片阴影的颜色,似乎比周围要更加浓郁、更加深沉一些?而且,空气中那原本若有若无、飘忽不定的血腥味,仿佛在那里找到了一个极其微弱、但却真实存在的源头?

“戒备。”

他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身形已然动了!

没有惊人的气势爆,没有衣袂猎猎的破风之声,他的动作快得出了常人视觉捕捉的极限,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分辨的青色残影,如同黄昏时分自然生成的鬼魅,又如同被一阵微风吹散了的青色烟雾,悄无声息地便掠过了十几丈的距离,瞬息之间,便彻底隐没在那堵高大土墙投下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浓重阴影之后!

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嘴里跳出来!护卫们握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绷紧得失去了血色,惨白如骨。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住那堵沉默的土墙,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空气中只剩下血液冲撞耳膜的轰鸣声。就连一直强自镇定的苏芸冉,也忍不住用纤指微微掀开了车帘一角,那双清澈却难掩疲惫的美眸之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紧张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深切担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恶意地拉长、扭曲。

只有那如同冤魂呜咽的风声,依旧在固执地、一遍遍地,为某个未知的存在奏响着凄凉的安魂曲。

片刻之后——这片刻,对于等待的人来说,漫长得如同度过了一个世纪——在李不言身影消失的那片阴影边缘,他再次出现。

不是一个人。

他手里,还拎着一样东西——或者说,一个曾经是人的东西!

一具软绵绵的、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如同破布口袋般的尸体!

“哗——!”人群抑制不住地爆出一阵惊恐的骚动,冰冷的恐惧如同腊月的冰水,混杂着死亡的寒意,兜头泼洒在每个人的心头,瞬间凉透了四肢百骸!

李不言面无表情,仿佛拎着的只是一捆干柴,随手将那具尸体扔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劲装的汉子,体格颇为魁梧健壮,但此刻他的脸色却呈现一种极不自然的、如同被墨汁浸泡过的乌黑,嘴角、眼角、鼻孔、耳朵里都凝固着已经黑变色的血迹,显然是中了某种极其猛烈、见血封喉的剧毒,瞬间便剥夺了他的生命!

他的脖颈左侧,有一个细小的、几乎难以用肉眼察觉的黑色孔洞,边缘异常整齐,没有任何挣扎撕裂的痕迹,像是被某种极其尖锐、纤细如的暗器,以极高的精准度和度,一击贯穿了要害!干净,利落,狠辣!

然而,最让人感到头皮麻、脊背凉,仿佛有无数冰冷虫蚁在上面爬行的,还不是这干脆利落的致命伤口和中毒后凄惨的死状。

而是他衣服的前襟,被人用蛮力粗暴地撕扯开,裸露出的古铜色胸膛皮肤上,被人用某种浓稠如墨、带着诡异油腻光泽的黑色颜料,精心描绘上了一个图案!

那图案扭曲、狰狞,充满了邪戾的气息!它像是一条百足蠕动的巨大蜈蚣,又像是一种从未见于任何典籍记载的、蕴含着古老恶意的邪恶符文!每一笔每一画,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与不祥,仿佛多看几眼,连自己的灵魂都会被其污染、拖入深渊!

“是……是‘毒蜈蚣’巴郎!是‘毒蜈蚣’巴郎的人!”商队中,那个年纪最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见识过无数风浪的老护卫,此刻仿佛看到了从地狱爬出的索命恶鬼,失声惊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完全不似人声!

“毒蜈蚣巴郎?”苏全的声音也在剧烈地抖,几乎连不成句子,“是那个……据说盘踞在‘魔鬼城’附近,手段最毒辣、最喜怒无常、以折磨俘虏为乐的沙匪头子?专挑肥羊下手,从不留活口,喜欢用活人试验各种新奇毒药的那个恶魔?”

“就是他!绝对错不了!”老护卫脸色惨白如纸,上下牙齿不受控制地相互撞击,出“咯咯”的声响,“没错!这个图案!烧成灰我也认得!就是他手下最核心、最残忍的‘蜈蚣营’的标志!他们杀人之后,必定会在尸体最显眼的位置,用特制的毒墨留下这个标记!说是……说是献给沙漠死神的祭品,能增强他们的力量!”

毒蜈蚣巴郎!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血腥和诅咒,如同死神亲手书写的请柬,让所有人心头蒙上了更厚、更沉重、几乎令人窒息的阴影!刚刚才从“亡灵之泉”那诡异莫名的魔爪下侥幸逃脱,难道转眼又要落入这片沙漠中最凶残、最毫无人性的沙匪势力屠刀之下?这命运,这运气,简直是恶劣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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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

就在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开始迅蔓延,几乎要摧毁所有人最后一丝理智的时候,李不言那冰冷、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起。这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锋利无比、精准至极的手术刀,瞬间切断了恐惧的神经,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他再次蹲下身,完全无视那尸体狰狞可怖的死状和可能残留的剧毒,用“不语”刀的刀鞘,小心翼翼地拨开尸体的手臂和肋下那早已被血污浸透、变得硬邦邦的衣物。

“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他指着尸体肋下和手臂上几处并不起眼、却足以致命的伤口,“这些刀伤,伤口边缘整齐平滑,切入角度极其刁钻狠辣,是标准的制式军刀造成的痕迹,而且用刀的人手法老辣、经验丰富,追求效率与致命,绝非普通沙匪那种依靠蛮力、胡乱砍杀所能比拟。”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再次落回那致命的脖颈伤口上。

“而他真正的、瞬间毙命的死因,是这根东西。”不知何时,他的指尖已经多了一根细如牛毛、长约寸许、通体闪烁着幽蓝色、仿佛有活物在其中流动的诡异毒光的钢针!那蓝光映在他冰冷的眸子里,显得格外森然。“杀他的人,用的是这种特制的、淬有剧毒的极细钢针类暗器,手法精准、狠辣、一击毙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这作风,这装备,更像是……某些专门从事暗杀的专业杀手组织,或者,是某些庞大势力秘密培养的、执行特殊任务的死士。”

他站起身,挺拔的身形在暮色中如同一杆标枪,目光再次投向下游那黑暗涌来的方向,仿佛他的视线能够穿透厚重的暮色和层层叠叠的废墟,清晰地看到那场已经结束、却余波未平的残酷追杀。

“追杀他们的,不是沙匪。是另一批人。一批更训练有素、装备更为精良、行事更加缜密、而且……其中绝对隐藏着用毒高手的人。”

沙匪内部为了利益而火并?朝廷军方伪装成沙匪进行清剿?还是……某些一直隐藏在历史阴影深处、拥有庞大势力、目的不明的神秘组织,在此地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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