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上了土地。
不是摇晃的甲板,不是冰冷的礁石,而是细腻、坚实、带着微湿凉意的沙地。这种触感,久违得几乎让他产生一丝恍惚。安定感?或许有那么一瞬,如同沙漠旅人望见的海市蜃楼。但更多的,是一种从无边汪洋的窒息压迫中暂时挣脱后,面对一片未知陆地的、更加深邃的、浸入骨髓的警惕。就像一头伤痕累累的孤狼,拖着残躯终于找到一处可以舔舐伤口的洞穴,湿冷的鼻尖却率先嗅到了洞穴深处,那盘踞着的、更危险存在的腥臊气息。
他站在洁白的沙滩上,像一尊刚从亘古冰封中解冻的雕像,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那双深不见底、映照着奇异天光的眼眸,证明着他还是一个活物,一个带着决绝意志闯入此地的活物。回望去,那层柔和而坚韧的白光结界,如同一面巨大无朋的、透明的壁障,清晰地划分出两个截然不同、近乎悖论的世界。光罩之外,是吞噬一切、湮灭一切的铅灰色混沌,死寂是它永恒的背景音,毁灭是它唯一的旋律,多看一眼,都仿佛能感觉到那粘稠的、冰冷的虚无,正隔着光罩,贪婪地啃噬着灵魂的边缘。光罩之内,空气却清新得带着一丝甜意,混杂着腐殖土与无数奇异花草的芬芳,甚至……有隐约的、清脆如碎玉的鸟鸣,从岛屿深处缥缈传来,为这片绝对死地中硬生生开辟出的生域,增添了一抹近乎诡异的、令人心生不安的勃勃生机。
他没有立刻行动,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块被命运潮水推上岸的礁石,承受着两种截然不同法则的冲刷。他呼吸着这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空气,感受着体内近乎枯竭的内力,在环境中那难以想象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浓郁元气滋养下,开始如春日冻土下的暗流,缓慢却坚定地复苏、流淌。但更让他心惊,甚至灵魂为之悸动的,是这充沛的、液化的、本该孕育无限生机与活力的天地元气中,竟然混杂着一丝极淡、却如附骨之疽般纯粹、冰冷的……寂灭气息。
这气息,与那墟海同源,带着同样的终结意味,此刻却与这岛上蓬勃怒放的生命力诡异地交融、缠绕在一起,如同光与影相互依存,生与死在此地达成了一种危险而精妙的平衡。他体内的寂灭刀意,这本是他斩灭生机、对敌无情的利器,此刻竟无需他刻意催动,便自性地微微震颤、低鸣,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嗅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巢穴气息,开始贪婪而谨慎地吸收、炼化着这矛盾而独特的能量。这感觉,很奇妙,仿佛干涸龟裂的土地遇到了甘霖,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却又带着一丝饮鸩止渴般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浪里飞”上。它静静地搁浅在沙滩上,船体上布满了蛛网般细微的裂痕与被墟海能量侵蚀出的斑驳痕迹,像一位历经千刀万剐、透支了所有生命、终于抵达彼岸却已伤痕累累、随时可能散架的老兵。李不言走过去,手掌缓缓抚过冰冷潮湿的船身,指尖的触感传来龙骨深处那几近断裂的哀鸣与深入骨髓的疲惫。它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将主人送到了这片只存在于传说与禁忌中的土地,使命已达,光华已逝。他沉默着,将小船费力地拖上更高的沙滩,隐藏在一片生长着宽大、闪烁着暗蓝色金属光泽叶片、如同鬼爪般张开的奇异椰树林后,用一些枯枝和散着微光的落叶稍作遮掩,动作轻柔,仿佛在掩埋一位逝去多年、功勋卓着的战友。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将目光,如同终于完全出鞘的、寒芒四射的刀锋,投向这片被奇迹与厚重迷雾笼罩的岛屿深处。
岛,很大。大得出想象,仿佛自成一方世界。
远眺时只觉得是个光点庇护下的孤屿,亲临时才觉其辽阔无边,目光难以穷尽。地势起伏,山峦轮廓在氤氲流转的薄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无数头蛰伏的太古巨兽沉默的脊背,散着苍凉而古老的气息。目光所及,覆盖着郁郁葱葱、却又形态奇诡到极致的植被,构成了一片生机盎然却又光怪陆离、仿佛不属于人间的异域画卷。那些树木,他从未见过,甚至无法用常识去理解。有的树干扭曲如垂死挣扎的虬龙,狰狞盘结,树皮却光滑如镜,反射着冰冷而不祥的幽光,仿佛能摄人心魄;有的叶片宽大如舟,厚重如百炼精革,边缘闪烁着刀锋般的金属冷冽光泽,随风轻摆时竟出细微的金铁交鸣之声,仿佛并非自然的造物,而是某个早已湮灭的远古文明,以鬼神手段精心锻造的、带有绝对防御意味的活体甲片。花朵更是艳丽得不似人间应有之物,色彩浓烈到刺目,形状妖异得仿佛蕴含着某种疯狂而古老的韵律,散出或馥郁甜腻令人昏沉、或清冷幽远勾人遐思、或带着强烈催眠与致幻意味的浓郁香气,这些气味诡异地交织、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无处不在的、充满极致诱惑与致命危险的无形之网,等待着迷失其中的飞蛾。
更远处,透过林木的缝隙,岛屿的中心区域,那些建筑的轮廓在流转不定的雾气中显得愈清晰、巍峨,带着一种撼人心魄的巨物压迫感。并非简陋的栖息之所,而是由巨大的、饱经风霜、颜色沉黯如夜的黑色石块垒砌而成的遗迹。风格古朴、粗犷、宏大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在极简之中,带着一种跨越了万古岁月的沉重沧桑感与无声的、令人想要顶礼膜拜的威严,它们沉默地屹立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个失落文明的辉煌与悲怮,以及被漫长时光无情掩埋的、足以惊动天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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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贸然深入那片未知的、仿佛每一片叶子后面都隐藏着一只窥视眼睛的森林。多年的江湖历练,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淬炼出的直觉,如同最敏锐的警钟在他脑中持续轰鸣:越是在看似安全祥和、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越需要极致的、近乎偏执的警惕。美丽的蘑菇往往蕴藏剧毒,平静的水面下可能潜伏着噬人的暗流。他选择了沿着沙滩与森林的交界处,开始如同最谨慎的幽灵般,进行细致的探查。
灵觉在这里不再受到墟海那般恐怖的、全方位的压制,反而因为环境中那近乎粘稠的浓郁元气滋养,变得异常敏锐、通透,感知的范围与清晰度都远外界,如同被传说中的圣泉洗涤过的明镜,纤尘不染。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前方那片光怪陆离、色彩斑斓到诡异的密林深处,潜伏着许许多多、强弱不一的生命气息。有的温和恬淡,能量波动如同山间清泉,宁静而无害,如同林间自在徜徉、不谙世事的小鹿;有的警惕敏锐,带着强烈的领地意识,能量场如同绷紧的弓弦,对他的靠近散出无声而清晰的警告;有的则充满了纯粹的好奇,能量核心如同闪烁的星辰,躲在暗处,用难以察觉的精神波纹远远地窥视、扫描着他这个突然闯入、打破了此地亘古平衡的“不之客”。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感受到之前在墟海中遭遇的那种纯粹的、极致的、想要吞噬湮灭一切的恶意与混乱。
这并没有让他放松,反而如同最坚韧的弓弦被无声地拉得更紧,蓄势待。未知,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谁能保证,那温和恬淡的背后,不是更高明、更致命的麻痹猎物的伪装?在这生与死界限模糊之地,任何表象都可能欺骗感官。
行不多远,在一处靠近森林边缘的、布满厚厚青苔与攀缘着散幽蓝微光藤蔓的岩壁之下,他现了一处泉眼。泉水清澈得不可思议,仿佛不应存在于浑浊的人间,从岩缝中汩汩涌出,不带一丝杂质,纯净得如同虚空本身,汇聚成一个不大的、宛如一块完美无瑕、内蕴烟霞的碧玉般的小潭。潭水不仅散着令人心旷神怡、精神为之一振的纯净灵气,更让李不言目光骤然一凝、心跳微微加的是,水中同样蕴含着一丝微不可查、却与他体内寂灭刀意产生清晰而强烈共鸣的寂灭之意!
他蹲下身,没有立刻饮用。指尖如蜻蜓点水般,极其轻柔地触碰水面,一股清凉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却又带着奇异生机的之意,顺着指尖的神经末梢,如电流般迅蔓延开来,直透四肢百骸。他闭上眼,彻底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最细微的感知之中。水质纯净无比,蕴含着精纯而温和的、远外界数十倍的庞大能量,更重要的是,经过他如同手术刀般细致的探查,反复确认,并无任何毒素、诅咒、混乱意志或者潜伏的陷阱痕迹。那丝寂灭之意,并非毁灭与暴虐,更像是一种……历经万古沉淀后的、返璞归真的“空”,一种回归宇宙本源的“静”,与这泉水中磅礴的生机之力,形成了一种奇妙而和谐的共存状态,仿佛本就是一体两面。
他这才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泉水,如同捧着世间最稀有的珍宝,缓缓送至唇边,饮了一口。
泉水甘冽异常,口感远他此生喝过的任何琼浆玉液,仿佛不是液体,而是凝聚的月光与清气。入腹之后,并未引起任何不适,反而迅化为一股磅礴却异常温和的清凉气息,如同久旱的荒漠终于迎来了倾盆甘霖,汹涌澎湃却不失温柔地冲刷、流淌于他近乎干涸的四肢百骸,滋润着每一条细微的经脉。不仅之前穿越墟海时消耗的近半内力在以一种惊人的、肉眼可见的度恢复、充盈、甚至变得更加凝练精纯,连心神上那深沉的、几乎烙印在灵魂里的疲惫与长时间高度紧绷带来的刺痛感,也如同被一双无形而温柔、蕴含着大道韵律的手掌轻轻抚平,一扫而空。精神为之一振,前所未有的清明透彻,灵台空明如玉,对外界的感知也似乎更加敏锐、细致了一分,仿佛擦去了蒙在心眼上的最后一层薄尘。
“这泉水……”李不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与更深沉的深思。这绝非寻常的灵泉妙水,甚至可能越了“灵物”的范畴。它能同时、高效地补充“生机”与“寂灭”这两种看似截然对立、水火不容的本源力量,其源头,恐怕直指这座岛屿,乃至整个归墟最核心、最本源的秘密!这里,生与死的界限,光与影的分野,似乎变得模糊不清,或者说,它们在此地找到了一种更高层次的统一。
补充了足够的清水,并将随身水囊仔细灌满这神奇泉水后,他不再犹豫,将脑海中纷杂的念头压下,决定向着岛屿中心,那些沉默矗立、如同史前巨兽骨骸般的巨石遗迹方向进。那里,最有可能隐藏着与归墟之谜、与楼兰古国兴衰、与那一直如同阴影般纠缠他命运的“古魔”相关的线索。所有的答案,或许就在那片沉默的、仿佛承载着万古重量与秘密的巨石阵中,等待着他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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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入了森林。
脚下是松软的、积满了不知多少年腐烂与新生轮回的落叶的土地,踩上去悄然无声,如同踩在厚厚的天鹅绒地毯上。林中光线斑驳陆离,被那些奇形怪状、色彩诡异的树冠切割成无数细碎、摇曳不定的光斑,如同破碎的梦境洒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植物浓郁的、带着一丝甜腥气的生机,与那丝若有若无、如影随形、仿佛来自九幽的寂灭气息混合成的怪异味道,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几不可闻的呼吸与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穿梭于林叶间带起的细微窸窣声响,这反而更衬托出此地那种深入骨髓的、令人心悸的静谧。
他收敛了全身气息,将生命波动与存在感降到最低,身形如同彻底融入了环境的鬼魅,在粗壮虬结如龙、扭曲盘旋的树干与色彩妖艳欲滴、形态诡异仿佛在无声呐喊的花朵间无声穿行。他的动作协调而优雅,充满了一种顶级猎食者般的精准与从容,每一步都落在最不易出声响的位置,每一次转向、每一个停顿都借助林木的阴影与地势的起伏完美遮掩,仿佛他本就是这片诡异、危险而美丽的森林的一部分,是一道流动的、没有温度的暗影。
偶尔,眼角的余光能捕捉到一些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小巧生物。一只皮毛闪烁着月华般柔和银辉、双眼如同最纯净无瑕蓝宝石的小兽,蹲踞在一根低垂的、缠绕着光苔藓的枝桠上,歪着头,用清澈无邪又带着一丝天然灵动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个陌生来客,随即后足轻轻一蹬,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银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浓密得化不开的墨绿色叶丛深处,不留一丝痕迹。一条鳞甲呈现出梦幻般七彩琉璃光泽、头生微小如玉般晶莹犄角的细蛇,从一株巨大而妖艳、花瓣不断开合如同呼吸的食人花心深处探出头,猩红的信子轻吐,感知着空气中异样的气息波动,然后又如水波般缓缓缩了回去,彻底隐没在深邃的花蕊之中,仿佛从未出现。它们似乎并未将李不言视为必须驱逐或攻击的威胁,或者说,它们本身也早已习惯了这片土地独特而矛盾的法则,对外来者保持着一种疏离而淡漠的好奇,一种基于强大自信的、居高临下的观察。
越往岛屿深处走,地势开始缓缓升高,脚下的落叶层愈厚重松软,空气中那股生机与死寂混合的奇异气息也愈浓郁,几乎化为实质,吸入肺中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感觉。那些巨石的轮廓也越清晰、庞大,如同沉睡的巨人正在薄雾与林莽中渐渐苏醒,显露出它们狰狞而宏伟的一角。倾颓的石柱,断裂的、刻满模糊不清图案的墙体,如同巨大的、记录着失落历史的墓碑般散落在林间空地,上面雕刻着的图案和文字早已被无情岁月和风雨磨蚀得难以辨认,但那奇异的、充满原始力量感的风格,与他在楼兰遗迹中所见有几分神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抽象、更加接近某种宇宙的本源,充满了难以理解的、仿佛直接阐述着世界运行至理的几何线条与神秘象征符号,沉默而固执地记录着某种越凡人理解的终极真理,或被时光长河刻意遗忘的惊天禁忌。
当他终于穿过最后一片生长着散幽蓝微光、如星尘般静谧点缀林地的奇异蕨类植物的林地,站在一片巨大的、由平整得不可思议、仿佛被天神以巨斧精心切削打磨过的黑色巨石铺就的广场边缘时,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心志早已锤炼得如同万载寒铁般坚毅、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滞,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轻轻攥住,血液流动似乎都慢了一瞬。
广场极其辽阔,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是整个岛屿的平坦冠冕,又像是通往某个神域的。巨石与巨石之间严丝合缝,连最薄、最锋利的刀刃都无法插入一丝缝隙,仿佛天生便是一体,而非人力所能堆砌。历经了万古的风雨侵蚀、能量冲刷,它们依旧平整如镜,光可鉴人,清晰地倒映着天空中那层朦胧而永恒的光罩,泛着幽冷、深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与灵魂的诡异光泽。广场上空空荡荡,弥漫着一种源自时间尽头的、亘古的荒凉与绝对的死寂,唯有中央一条笔直的、同样由巨大黑石铺成的神道,如同一条黑色的、沉默的巨龙脊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引导,坚定不移地通向远方视线的尽头,没入那片朦胧的雾气与巍峨的阴影之中。
而在广场的尽头,神道的终点,那氤氲流转的云雾缭绕之中,赫然矗立着一座巍峨得乎想象、仿佛连接着浑浊大地与寂寥苍穹、通体由黑暗凝聚而成的神殿!
神殿同样由那种巨大的、饱经沧桑的黑色巨石砌成,风格粗犷到了近乎野蛮的程度,没有任何多余的雕饰与花纹,却在极致的简朴与庞大之中,蕴含着一种直指大道本源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庄严与厚重,散出几乎令人窒息的无形压迫感。它像一头沉睡了无数纪元、自开天辟地便盘踞于此的远古混沌巨兽,匍匐在大地之上,饱经风霜的躯体上布满了岁月刻下的深深痕迹与各种难以名状的能量斑驳,却依旧散着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自身渺小与敬畏的、不朽的、近乎永恒不灭的磅礴气息。神殿的正面,是数根需要十数人方能合抱的巨型石柱,如同支撑天穹不坠的撑天之柱,带着悲壮而顽强的意味,牢牢支撑着早已部分坍塌、露出狰狞缺口的巨大殿顶。那扇本该是宏伟壮观、铭刻史诗的门户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巨大、幽深、仿佛直接连接着九幽地狱最底层、能吞噬一切光线、声音与希望的黑暗洞口,森然、冰冷地对着所有前来之人,如同巨兽等待着献祭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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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神殿正门上方,那残留的、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力轰击过的巨石门楣之上,以一种违背常理、无视重力的方式,悬定着一块巨大的牌匾。牌匾的材质非金非石,非木非玉,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由无数纪元干涸的神魔血液凝固而成的暗红色,上面用一种与楼兰古文同源、笔画却更加复杂、更加古老、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直接勾勒着天地至理、大道规则的文字,刻着两个磅礴无比、力透万古、仿佛拥有自身生命与意志般的大字。
李不言并不认识这种早已失传于岁月长河、可能不属于任何人类文明的古老文字。
但当他凝神,目光如同最凝练的实质般,骤然触及那两个字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