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赌档?”
王沐故作迟疑,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管豹身后的张三全正偷偷打量着他,那眼神里满是不屑与算计。
“正是!”
管豹两眼放光,“那是县老爷家的族人开始的,他在骰子上动了手脚,前阵子坑了老子几百两银子!碍于李家的势力,豹爷我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几百两银子对于王沐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对于管豹来讲,却是一笔巨款。
这笔账,足以让他怀恨在心。
“我可以去试试。”王沐缓缓点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件寻常事,“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办两件事情。”
“你说!”见他松口,管豹急不可耐地往前凑了凑,差点撞到桌上的钱袋。
王沐的目光扫过角落里惊魂未定的老人,“第一,先送王老爹回家,还要派两个人沿途照应;第二,我需要知道聚财坊里的详细情况,比如人手配置,比如他们常用的出千手法等”
管豹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就这?没问题!只要你能把老子的银子赢回来,别说人手,就算是他们藏银子的地窖在哪,老子都能给你打听着!”
半个时辰后,王有全被两个血煞帮的喽啰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旧仓库。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嘴唇嗫嚅着,却被王沐用眼神制止了。
有些话,是决对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的。
“王墨兄弟,这便是聚财坊的底细了。”管豹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画着赌档的布局。
“里面有四个打手,都是练过粗浅把式的,掌柜的叫李德财,是家族里的老三,最擅长用灌了铅的骰子。”
王沐接过纸张飞快地扫了一眼,将上面的信息记在心里,那纸上还标注着聚财坊的后门位置,以及换班的时辰,倒是颇为详细。
“我什么时候去?”王沐将纸揣进怀里,指尖触到冰凉的古玉,心里踏实了几分。
“就今晚!”管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夜黑风高,正好办事。我安排人在外面接应你,得手后你就立刻走!”
王沐点头应下,没再多说。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沉沉压在金平县的头顶。
王沐跟着管豹的两个手下,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晚风带着河腥气,吹得他单薄的衣褂贴在背上,凉飕飕的。
“聚财坊”在金平城西的不繁华地段,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照着“聚财坊”三个烫金大字,透着一股子俗气的张扬。
与管豹那破仓库比起来,这里简直是天上与地下。
“王兄弟,快到了,就在前面。”
一个血煞帮的喽啰低声道,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忌惮,不敢太过靠近。
王沐点头,他整了整衣襟,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刚迈过门槛,一股混合着脂粉香、酒气和铜钱味的暖风就扑面而来,屋里亮堂得很,七八盏油灯挂在梁上,映照着一张张或兴奋、或沮丧、或贪婪的脸庞。
几张八仙桌旁都围满了人,吆五喝六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骰子落碗的脆响、铜钱碰撞的哗啦声、输钱的咒骂声、赢钱的狂笑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烂粥。
一个穿着锦缎长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拨着算盘,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向赌桌。
此人…正是李德财。
他看到王沐这张生面孔,尤其是那身洗得白的破短褂,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市侩的笑。
王沐没看他,径直走向了最热闹的那张赌桌,桌上玩的正是押大小,几个赌徒正红着眼较劲。
“新来的,一起玩几局?”一个络腮胡大汉斜睨着他,口气不善。
王沐没说话,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就准备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