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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第2页）

沉默良久，褚亦燃朝身後道：“咱们进去吧。”

霍俨突然拉住褚亦燃："将军在此稍候。"

说罢竟纵马冲向流民群，用刀鞘挑起满地尘土，高喊："官府在城南施粥！冲进城才有活路！"

灾民闻言顿时疯狂涌向城门，守城兵士慌忙阻拦："退後！不准进城！"

人群中，有灾民挥臂大喊：“咱们在这守了这麽久了，饿的饿，死的死，官府根本不管我们了！”

随即有人附和道：“就是！难道我们要白白等死吗？金陵城内有天子坐镇，定会有粮食的！”

此话一出，灾民们立刻骚动起来，疯了一般涌入城门，守城的士兵被逼的节节後退，还有士兵试图关上城门。

“城门要关了！大家快上啊！”

灾民们骚动不止，忽而有士兵拔刀砍翻两名灾民，举着血淋淋的刀大喊：“上前者死！我看谁敢上前！”

气氛一时凝滞，褚亦燃皱眉，扬起马鞭就要冲过去，却被赶来的霍俨死死按住马辔。

“这就是景王想要的场面吗？”褚亦燃冷笑，“苏景把流民引过来到底要干什麽？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如何能和官兵抗衡？”

霍俨默默道：“今日是四月二十一，将军可记得是什麽日子？”

脑中闪过什麽，褚亦燃脱口而出：“会试放榜？”

“不错，”霍俨解释道，“王爷让这些流民跟着我们，是要他们涌去贡院前闹，闹得天下文人皆知官府无情……”

褚亦燃皱眉：“他想利用文人对上口诛笔伐？”

霍俨点点头。

褚亦燃接着问：“你带的干粮虽然不少，但是流民衆多，你如何将这麽多人一起引来的呢？”

霍俨低声道："将军，王爷吩咐过——别给太多。"

褚亦燃一怔："什麽意思？"

“只要将烧饼掰成小块分给流民，却始终控制着量，刚好让他们撑到金陵，却又活不了多久……”

“难道就无人争抢？”

“王爷嘱咐，若有争抢闹事者——杀。”

褚亦燃的心越听越凉，霍俨继续道："王爷说过，将军心软，若知道真相，必定会倾囊相助……那样他们反而活不到金陵。"

褚亦燃沉默良久，忽然笑了："他能成大事。"

——只是，太过狠辣。

说着，霍俨安插在流民中的亲兵开始高声闹事：“官兵杀人了！官兵杀人了！”

这句话像在沉默中点了一声炮，流民又开始骚动拥挤起来，只见几个混在人群中的"流民"身手矫健地冲上去抵挡官兵，金陵的城门就这麽被硬生生地撞开，像一张血盆大口。

——

朱雀街上挤满了绫罗绸缎的考生家仆，茶楼窗口探出无数缀着玉冠的脑袋，香车宝马堵得巷道水泄不通。突然，黑压压的流民像溃堤的浊浪般涌来——

"施粥了！贡院前发粮！"几个声音在人群中尖利地煽动。

饥饿的流民顿时疯狂向前推挤，与看榜的士子冲撞在一处。绸缎被污浊的手指扯破，玉冠滚进泥泞，有个白发老翁突然被撞倒，顷刻间就被踩得没了声息。

褚亦燃正勒马在街角，见状猛地抽出长鞭甩向人群："退开！都退开！"

鞭梢卷住一个正要踩踏孩童的流民，却立即被更多疯狂的人群淹没。有个妇人抱着婴儿哭着跪倒在书生身前："相公行行好，给孩子一口饭吃吧！"

那书生吓得踉跄後退，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些银钱。

只是下一刻，手上的银钱就被人抢走，更多流民围过来哀嚎：“相公行行好，也赏我们一点吧……”

褚亦燃翻身下马，试图用身体隔开疯狂的人群，却只能被裹挟着前行。

不断有被踩踏者倒地，争抢银钱者更是彼此撞得头破血流，血腥味瞬间蔓延了整个朱雀街。

官兵终于赶来维护秩序了，流民们被官兵用刀枪暴力押解，校尉高声大喊："若有刁民造反！格杀勿论！"

霍俨安插的亲兵又带头高喊道：“官府不管我们了吗？朝廷的赈济灾粮都去哪了？”

“是啊！”立刻有人附和道，“当朝丞相褚忠岳丶户部尚书褚忠河丶仓部郎中谢铮丶巡按御史卫思昭……这些官员又躲到哪里快活去了？”

清晰的名字被一个个喊出来，有书生愤怒道：“定是被这些人贪污了！”

“没错！这些当官的白食俸禄！眼见饿殍遍地，竟无动于衷！”

……

混乱中，有个瘦弱书生突然站上石狮癫狂大笑："圣贤书！读什麽圣贤书！读书无用咦——不如拆了这贡院当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