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青是他去北疆之後新起的。他跟着大皇子镇守北疆,用的就是塔青这个名字,虽说打过几场仗,但他绝对是不显山不显水,混在人堆里都找不着的那种。
按理说中原不可能有人听过。
但现在——
“骗你的,开个玩笑而已,”唐言摊开手看着他:“不好笑吗?你怎麽不笑?”
嘶。唐琦倒吸一口凉气,怪事,他怎麽觉得现在这场景这麽眼熟?
尤其是他妹脸上这表情,怎麽看怎麽觉得熟悉。
“塔青公子,您自便。”唐言做了个“请”的动作,目光很快就从他身上挪开。
喀秋一事至今,他们兄妹现在才算正经交谈,三年不见,他们都变了很多。
唐言的眼睛不知从什麽时候起总是冷冽的,身上裹着一层看不透的悲伤,笑脸已经很少见了,她总是闷闷的丶一个人。
从前还被他抱在怀里撒娇要糖吃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变成了浑身是刺的刺猬。
唐琦看向她的眸光里说不出是什麽情绪,心疼?愧疚?他说不清。
有时候觉得唐言硬气一点好,可等她真的长成独当一面的小大人时,唐琦心里竟还觉得涩涩的。
她不该长这麽快的。
人的天真是最稀缺之物,可是他没能保住妹妹的天真。他把最残忍丶最痛苦的三年留给她自己承受。
“生辰快乐,”
——抱歉,
唐琦声音带着遗憾却又无尽温柔。
“郡主殿下。”
——我的,阿言。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纯粹,唐言竟然真的因为一句简单的祝福愣在原地,不一样的脸庞,不一样的声音,可是……可是……
“你很像一个人。”唐言说。
她仍旧盯着,像是要把唐琦看穿。
“但是不可能。”她眼神落寞下来,不过很快就重新擡眸望向唐琦,冲他浅浅笑了一下:“多谢。谢你,也谢大殿下。”
“什麽人?为什麽不可能呢?”对面人喉间滚动了瞬突然问。
唐言语气仍旧平淡:“因为他死了。”
“如果他还活着,不会杳无音讯,不会丢下我和娘,不会不回来。”她声音里似乎带着埋怨,神情却是极其悲痛。
虽然她一直不愿意接受,可是她哥,确确实实死了。
对面人顿时哑声。
是啊,如果“唐琦”还活着,不会杳无音讯,不会丢下她和娘,不会不回来。
所以唐琦,确确实实死了。
“那你……你恨吗?”他嘴唇微张,小心翼翼地问。
“我替他恨。”
唐言声音一如既往冷淡,眼神却是极认真:“世道待他不公,他死得太早,也太亏了。”
我不喜欢。
短暂沉默後,唐言收回目光,轻轻点头示意便擡脚朝门口走去。
人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唐琦仍旧停在原地,良久,他忽地勾起唇角轻笑了声。
他们都不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