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你不烂的（第2页）

“你们今日死在这里，他年某日坟头草长得再高，也不会有人记得的。”周自野看向他们接着冷笑：“你们的那个陛下，冷血丶无情。所有人为他征战，所有人又都因为他而死。他只要他的京州平安，他只要他的皇城无恙！”

周自野突然神情激动，指着叶迁道：“你！你们！你们所有人都只是弃子而已。”

“他要你们守城，自己安坐龙椅，你们死得再多，他都不会在乎！他利用完任何人都可以毫无负担的扔掉。”他继续缓声开口：“为了这种人死在这里，并不值得！坟头草长得再高，历史也不会记得。你们的命是轻的，死了也是轻的。活下来，那才是有意义的。”

“周自野！”沈知清怒不可遏地盯向他，甚至掌心都是凉的：“你叛国了……你知不知道！”

她终于把那两个字说了出来，也终于肯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不知道是因为沈知清，还是因为那两个字，周自野竟然真的在马上顿住，而後才嗤嗤笑出来：“叛国？国在哪呢？这里有什麽值得我坚守的吗？”

周自野眼神突然变狠：“你们守在这里，是因为这片土地还有你们珍视的东西，可我已经没有了！别用那种虚名压我，他想卸磨杀驴，凭什麽不准我们反抗！那种人丶那种国丶我不认！也不愿意去守！”

他再次望向对面的人：“叶迁，唐眠死了，仲乐也没活下去。整个狼策军权回收，你猜猜看他们的死跟陛下有没有关系。”

盛萧信愣住。他察觉出周自野话里隐晦的意思。

“你再猜猜看，为什麽我会知道。”周自野破罐破摔地笑起来：“因为很早之前，周家就已经参与了这些事。”

“你觉得是谁授意的？”他看向叶迁毫不避讳地接着开口：“你不妨再猜猜看，你跟叶桉，为什麽孤立无援。”

没等他们说话，周自野率先开口：“因为狼策下一个，就是黎光！”

“你，也是被牺牲的旗子。”他声音冷静：“你们，都是。”

“命如草芥，我认了。”周自野再次望向他们：“可我不愿意继续为他卖命。”

“在这里，我没有活路可选。什麽叛君叛国，我只是想活下去，不可以吗？”

他的话掷地有声，震得楼门之上鸦雀无声。

周自野的恨意已经太久丶太深，根深蒂固地从地上长起来把他整个人都困住了。

他有资格挣开，有资格逃跑，当然也有资格复仇。

“我知道。”叶迁突然开口。

周自野一愣，叶迁沉默地看着他继续：“我知道狼策下面就会是黎光，我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可以被放弃的旗子。”

“可他也一样，”叶迁接着说：“他从来不会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

“这里的将士们是，这里的土地是，这里的百姓是。”叶迁继续说：“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活在这里，也将死在这里。我无遗憾，也不後悔。”

他盯向下面的人直戳心窝：“可是周自野，你当真不悔吗？”

“我不悔。”底下的人仰着头，话说得很轻，带着缥缈的，摸不着的痛苦。

“这个地方烂透了。”他缓缓低下头，喃喃道：“我也烂透了。”

“周恪，那我们就不死不休。”

谈判失败，很快又一轮攻势来袭，这次南洲架上天梯，从盛萧信和叶堇的围攻中穿过去的南洲军利索地顺着梯子朝上爬。

“用石头砸！”

骨碌碌的石头顺着梯子砸下，涌上来的人很快砸落，但又很快爬起，像是无休止一样攀爬。

人无尽头，可石头有限，没多久唐琦他们这边攻势就愈发弱下去，眼见南洲军就要爬上城门，叶迁立马出声吼道：“浇火油！”

很快几条火蛇贪婪的吞掉梯子上面的所有人，尖叫和凄厉地喊声回荡在所有人心尖。

离得最近的沈知清忍不住呕出来，那火烧的太猛，人的肉会被烤出味道，那些人就在她眼前被烧得面目狰狞，焦黑一片，她甚至可以看见猛焰之下绝望的眼睛。

沈知清很少见证过真正的死亡。她并不同情敌人，只是可怜生命，她也好，朔军也好，甚至南洲军也好。

也许大家後面都有幸福的家庭，有美好的生活，可是在战争面前，这些幸福微不足道。

死亡是那麽的清晰又无力。

她不觉得世界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世界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