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满月高悬天际,银辉如练。
在遇见云湛之前,温似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出在幽暗戏园里反复上演的悲情折子戏,而云湛,就是偶然从天窗照进来的那束遥远月光。
她清冷丶聪明,高高在上,美丽得不染尘埃。
初遇云湛的时候,那一瞥惊鸿的感觉到现在都无法忘怀,有好几次,她都只能透过那层面纱看着她,觉得那光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念,是她卑微生命里唯一的亮色。
她曾以为,自己会输给裴颜汐或者温似雪,馀生带着一片回忆老去,贪婪地沐浴在那片遥远的光晕里,取一丝暖意。
可现在……
她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湛,看着那双同样映着月光的丶深邃的眼眸。
她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了这束光,拥有了她,被她紧紧拥在怀里。
原来,月亮真的可以为她一个人坠落。
这个认知让一股强烈到近乎蛮横的占有欲从她心底最深处破土而出。
她不再满足于被动的沐浴光辉,她想要更多,她想让这束清辉只为她一人明亮,想让这轮明月从此只悬于她的夜空。
温似雪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重新将灼热的目光投向云湛,她主动凑上前,用一个带着咸湿泪意的吻,无声地诉说着她那疯狂而虔诚的祈愿。
“请继续吧。。。求你。。。继续。”
请让月光,只为我一人落下。
。。。。
两天後,巨大的机身撕开云层,平稳地航行在万米高空。
温似雪在飞机里睡了很久,许是前几夜的缠绵耗尽了心力,她现在靠在云湛的肩膀上,睡得香甜。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中悠悠转醒,温似雪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些湿润。
身旁的云湛戴着耳机正安静看一本外文书,这是在飞机上随手拿的,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
温似雪朝她浅浅一笑,习惯性地将头又往云湛的肩上蹭了蹭,才懒懒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只一眼,她便彻底愣住了,飞机此刻正沐浴在晨曦之中。
天际线的尽头,是一抹由深蓝过渡到柔和金粉色的光带。
现在是凌晨五点半,太阳尚未完全升起,云层里却透出了几分晨曦,而在这片宽阔的云雾下,是无穷无尽丶纷纷扬扬的白色精灵。
雪。
不是她之前见过的那种丶夹杂着雨水的细小冰晶,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片大片的丶轻盈舒展的雪花。
温似雪视线朝下,这些雪花覆盖了脚下连绵的山脊,白茫茫的一片,她忽然间想起来了,前几天云湛跟她说过,这段时间是北国的雪季,是看雪最美的时候。
温似雪深吸一口气後,整个人都贴在了那扇小小的丶椭圆形的舷窗上,鼻尖沁着玻璃的微凉,但她一点都不在乎。
风丶花丶雪丶月。
这四个字毫无预兆地闯入温似雪的脑海。
她从未想过,这个常在戏文里听到的丶带着些许风流与虚幻的词,竟能如此之美,
她将这每一帧画面都贪婪地刻进灵魂深处,这是她十八岁的人生里,从未见过的景象。
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不是戏园後台的昏暗,便是出租屋里的一方窄窗,何曾有过这样开阔的丶纯净到不染一丝尘埃的美景。
“好看吗?待会我们去山上会更好看的。”云湛戴上眼镜,跟她一起看窗外的景。
温似雪朝里面坐了一点,给云湛让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