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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萧冰儿的到访（第1页）

绿洲外围现的魔族侦察单位，以及那支可能正在逼近的魔族偏师消息，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本就因资源压力而紧绷的神经，更加紧张了几分。林玄加紧了“以战养战”试验的优化，同时督促铁柱和青璇加强防御工事的建设，并开始有意识地从难民中挑选有战斗经验或特殊技能的人，进行初步的编练，以应对可能到来的袭击。

就在这山雨欲来的氛围中，一日正午，谷口方向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并非魔物来袭的警报，而是一种混杂着惊讶、警惕，甚至是一丝难以置信的议论声。

一支约莫百人的队伍，正朝着绿洲谷口缓缓行来。与之前那些狼狈不堪、如同惊弓之鸟的难民不同，这支队伍虽然同样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风尘，甚至许多人身上都带着伤，但他们依旧维持着基本的阵型，步履间依稀可见曾经训练有素的痕迹。

然而，真正引起轰动的，是这支队伍打出的旗帜，以及为的那道身影。

旗帜已然残破，被魔气腐蚀了边角，沾染着暗沉的血迹，但依旧能辨认出那冰晶雪花状的徽记——玄冰宫！

玄冰宫在初期损失惨重，

而走在队伍最前方，引领着这支残兵与少量被他们沿途救下的难民的，正是那位曾与林玄数次交锋，气质清冷如雪、曾被尊为圣女的——萧冰儿！

只是，如今的萧冰儿，与林玄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视他为必须清除的“异数”的天命之女，已然判若两人。

她依旧穿着一袭白衣，但那白衣上沾染了尘土与早已干涸黑的血迹，袖口和下摆都有撕裂的痕迹。她那张曾经精致得如同冰雪雕琢的脸庞，此刻写满了疲惫，嘴唇因干渴而微微起皮，眼神也不再是纯粹的、冰冷的坚定，而是沉淀了太多的东西——有挥之不去的悲恸，有深入骨髓的茫然，更有一种信念崩塌后无所依凭的脆弱。

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圣女，更像一个疲惫的战士。

她的佩剑握在手中，剑鞘上布满了战斗留下的划痕。她身后的玄冰宫弟子，也个个带伤，神情萎靡，不少人需要互相搀扶才能行走。他们护送着的那些难民，看向萧冰儿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却也难掩惊恐。

这支队伍的到来，立刻在绿洲引起了轩然大波。

“是玄冰宫的人！”

“那是……萧冰儿圣女？她怎么会来这里？”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经历了一场大败……”

“他们不是一直视林尊为敌吗？怎么会来投奔绿洲？”

议论声纷纷攘攘，护卫队员们更是如临大敌，紧握武器，警惕地盯着这群曾经的“敌人”。铁柱更是直接挡在了谷口通道前，瓮声瓮气地喝道：“站住！玄冰宫的人，来我们绿洲做什么？！”

萧冰儿停下脚步，抬起头，目光越过铁柱，望向了闻讯赶来的林玄和苏晚晴等人。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挣扎，有屈辱，更有一丝……难以启齿的恳求。

她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却依旧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林玄……我们，需要庇护和救治。”

她侧过身，让出身后的伤员和难民。“这些百姓，是我们沿途救下的。我的弟子们……也大多带伤。”她没有提玄冰宫的损失，但那残破的队伍和弟子们苍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玄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脱力的萧冰儿，看着她眼中那从未有过的软弱与彷徨，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曾视她为天道最顽固的爪牙，是必须跨越的障碍。但此刻，在她身上，他看到的更多是一个在时代洪流和残酷真相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的可怜人。

苏晚晴心软，见状轻声道：“林玄，先让他们进来吧，伤者要紧。”

林玄点了点头，对铁柱示意了一下。铁柱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让开了道路，只是眼神依旧充满戒备。

玄冰宫残部和他们护送的难民，被引入了绿洲，安排在特定的区域进行安置和检查。苏晚晴立刻带着医疗队上前，为重伤员进行治疗，分药剂和食物。

她默许了弟子接受“玄记”的治疗和补给，

整个过程，萧冰儿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没有阻止弟子们接受来自“异端”的治疗，也没有再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看着苏晚晴温柔而高效地救治着她的同门，看着那些原本敌视她们的绿洲居民，在最初的惊讶后，也默默地帮忙搭把手，递上清水，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入夜，喧嚣暂歇。大部分玄冰宫弟子和难民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沉沉睡去，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安宁。

萧冰儿却没有休息，她独自一人，来到了林玄通常处理事务的石室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失去色彩的冰雕。

林玄感知到她的到来，推门走出。

月光下，两人相对无言。曾经的对手，如今却在这片名为“绿洲”的叛逆之地重逢，境遇已然天差地别。

良久，萧冰儿才缓缓抬起头，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看着林玄，那双曾经只有冰冷与坚定的美眸中，此刻充满了迷茫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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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私下找到林玄，承认“你或许……是对的。”

“玄冰宫……没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山门被攻破时，师尊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启动了禁制，与三位魔神将……同归于尽。”

“我们一路突围，沿途看到了太多……天罚之眼……它不分敌我，将正在与魔族血战的宗门联军和魔族一起……抹去……”她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指节白，“为什么？林玄，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猛地看向林玄，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和质问：“我们一直信奉的天道，我们一直守护的秩序，难道……难道真的如你所说，只是一个……谎言吗？它真的只是在……收割我们？”

林玄沉默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他能理解萧冰儿此刻的痛苦，那是一种信仰彻底崩塌后的绝望。

“我看到你留下的那些吸魔草种子，在一些残存的村落里，真的长出了一些微弱的生机……”萧冰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疲惫，“我也看到了你这‘绿洲’……这里的人，脸上有外面早已看不到的……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说出了那句在她心中挣扎了许久的话：

“你或许……是对的。”

这简单的几个字，从这位曾经视天道为唯一真理的圣女口中说出，其分量重于千钧。这代表着，她固守了十几年的信念，在这一连串的打击和残酷现实面前，终于出现了裂痕。

林玄看着她，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沉重。

“对或错，现在讨论已无意义。”林玄平静地开口，“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该如何活下去，以及，未来该如何走下去。”

萧冰儿的到来，以及她这句迟来的承认，仿佛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它标志着，在天道赤裸裸的背叛和毁灭之下，旧的秩序和信仰正在加崩塌。而“绿洲”所代表的这条充满荆棘的叛逆之路，或许将成为越来越多走投无路之人，唯一的选择。

然而，合作的基础依然脆弱。过往的恩怨，理念的差异，以及外部巨大的压力，都预示着前路绝不会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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